68火炮
中左所城就是塔山城,周長三里多的一個小城,是目前大明在遼西最北端的一個據(jù)點,距離寧遠(yuǎn)不足八十里,北部副將五營的衙門就在這里。
“末將等恭迎督師?!弊娲髩勐手T人齊齊跪下見禮。
“罷了,不需多禮,都坐下說話?!蓖踉跁x敲敲桌子:“無關(guān)人等都退下?!?p> “督師此來...?”祖大壽試探道。
這幾日消息不斷傳來,他的心里也直打鼓。
天地良心,我們只是想多領(lǐng)點銀子,卻絕無反叛之心??!
陛下,您冤枉臣了!
“如何收場?”王在晉打斷他的話
眾人互相遞個眼色:“請督師示下。”
“呵呵,請本官示下?不如你們告訴本官?”
“末將不敢?!弊娲髩勖嫔铣羁嘀庖豢幢阒?。
事到如今,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。
“當(dāng)今圣上是什么脾氣,你們知道嗎?”
祖大壽面色愈加愁苦:“末將略知一二?!?p> 王在晉點頭,知道就好說了,不然還真說不好結(jié)果如何。
“本官要檢點軍馬?!?p> “可末將的軍馬都在各處防守?!焙慰删V也是面色沉重,趕緊先解釋清楚,免得督師再誤會了。
雖然皇帝下令放棄修繕各墩臺,卻沒下令棄守,他們自然仍然占據(jù)著。
王在晉沉默片刻:“本官要檢點軍馬,給你們兩天時間。”
“回稟督師,兩天時間不夠,再者許多堡墩必須駐守,沒法回來接受檢點?!弊娲髩勰樕仙裆?。
“士卒鬧餉,有兩個營都亂了也沒法檢點?!焙慰删V皺眉道。
“這個本官不管,誰做下的事,誰來安撫?!蓖踉跁x陰沉著臉道:“算算時間,陛下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到了遷安盧龍一帶。
本官只帶了十人來,你們是否明白?”
祖大壽皺眉道:“清點軍隊末將沒有意見,不過有幾個墩臺確實無法及時回來?!?p> 王在晉再沉思片刻:“超出路程之外的按照花名冊計算,路程之內(nèi)的兩日后一早清點?!?p> 兩人交換下眼神,算上派人去的時間,這就是說只有一日路程內(nèi)的才會清點。
齊聲道:“末將遵命,這就吩咐人召集兵馬?!?p> 王在晉看著兩人背影,忽然開口道:“適可而止吧!
兩位都是邊關(guān)大將,國之棟梁,本官相信你們會明白的?!?p> 兩人聞聲腳步一頓,片刻后轉(zhuǎn)身叉手道:“末將明白?!?p> 出了門后,兩人沉默了一會,何可綱道:“天變了?!?p> 祖大壽嘆了口氣:“天冷了,日子難熬!”
何可綱又苦笑道:“唉,有些過了,偏又遇上...”
祖大壽打斷他:“多說無益,還是想想怎么辦吧?!?p> “多少合適?”何可綱道。
“一成行不行?”祖大壽早有腹案。
“太敷衍,恐怕督師不會滿意的?!焙慰删V猶豫著道。
“一成半吧,就照這個數(shù)安排?!弊娲髩鄱ㄏ聰?shù)目。
既然督師給了臺階,下臺階之時自然要順手還一點價。
雖然沒有反心,可是,將吃進(jìn)嘴里的肉吐出來,總歸是不舍的。
——
十日,王在晉密奏:臣幸不辱命,已將關(guān)外事態(tài)平息,并確定可在關(guān)外削減一成半糧餉。
關(guān)內(nèi)永平鎮(zhèn)28.98萬兩、密云鎮(zhèn)36.53萬兩、昌平鎮(zhèn)14萬兩,臣會按照兩成的計劃逐步削減,預(yù)計薊遼兩邊六鎮(zhèn)新餉可削減百萬兩、舊餉可削減三十萬兩。
臣聽聞陛下在房山一帶興建兵營,準(zhǔn)備在此操練禁軍,因此臣準(zhǔn)備從易州鎮(zhèn)抽調(diào)一些兵馬,加強薊州鎮(zhèn)、密云鎮(zhèn)的兵力,以防孔道有變。
易州的防衛(wèi),還請皇帝多費心。
朱由檢一一照準(zhǔn)。
危機(jī)到此結(jié)束。
結(jié)果是,遼西清軍進(jìn)入尾聲,沒完全達(dá)到目的,而且他與薊遼邊軍的矛盾幾近公開——朝廷諸大臣對薊遼是沒什么意見的。
對此結(jié)果,朱由檢覺得很惱火!
雖然在他強勢逼迫下,各處都偃旗息鼓,可裁餉的挫折大伙也看在眼里。
唯一的喜訊就是這次裁下的百萬銀子是實實在在的,不是歷史上圓嘟嘟的花活。
話說圓嘟嘟也是牛逼,號稱削減糧餉120萬,其實只有80萬,然后轉(zhuǎn)手又搞出個‘空月馬乾’!
什么是空月馬乾?
馬乾,就是馬飼料。
圓嘟嘟要求兵部買馬,馬還沒買,就又要求朝廷將草料錢先行撥付,美其名曰以草料錢買馬。
最后呢?
馬沒見到,草料錢也沒了。
最后算算,幾十萬又變著花樣弄回去了。
這花活,玩的高明!
——
回到京師,朱由檢發(fā)誓再也不玩高臺跳水了,看著固然賞心悅目,技術(shù)不到家可就慘了。
這一次算是僥幸,可你不能指望次次都能僥幸。
靜下心來暗自檢討都有哪些失誤,又有哪些教訓(xùn)。
思來想去,清軍還是有些輕率、幅度有些大,應(yīng)該等編練禁軍有些成果之后再動手的,或者削減數(shù)量減少到百萬的話,可能也沒這么大波折。
罷了,只希望熬過去兩年,到時候就是橫沖直撞也沒人敢說什么了。
御史的事不了了之,朱由檢不提,大臣們也不說,這貨照常上班,就仿佛沒有這回事一般
——
外校場上老是看押著那么多人太礙事,這次出動就不得不留下了三千人看守,得趕緊處理。
召來魏忠賢、王之俊、何廷樞。
“趕緊查清事情,罪重的人犯從重審理,能殺的就不要流放。
輕罪都發(fā)房山軍營干活去,修完房舍再修路。
牽扯到的監(jiān)生胥吏都剝奪生員身份,與這些刺虎光棍同樣審理。
再讓刑部上個疏,拐賣人口的律令全部罪加一等,這事要盡快,趕在審理刺虎光棍前完成?!?p> 魏忠賢吃了一驚,好大的殺性,越來越有祖上遺風(fēng)了。
朱由檢也沒辦法,這些人吃過這行飯,錢財來的易,以后很難再轉(zhuǎn)入正行了,留著也是麻煩。
輕罪的也不能扔監(jiān)獄,不干活還得養(yǎng)著他們,弄不好還能混個獄霸什么的,想的美!
全部去勞動改造去,調(diào)幾個團(tuán)去看著順便監(jiān)工。
大明的拐賣人口律令相對前朝要輕一等,比如拐賣人為奴,以前都是絞刑,大明是打板子流放三千里。
“女人呢?還有財產(chǎn)是收入內(nèi)庫還是戶部?”
查到的銀子雖不太多,幾萬總是有的,收入贓罰庫就是。
二三十處房舍卻要不得,除了青樓就是賭場、酒樓,收入內(nèi)庫名聲太壞。
“這些青樓、賭場、酒樓,打探消息是極好的,就交由東廠打理、內(nèi)官監(jiān)派人管賬簿,你與王之俊一起擬個章程報給朕。
女人……?!?p> 女人有些難辦了,朱由檢有些犯愁。
“陛下,洪武時也曾查獲不法尼姑,太祖的辦法是扔進(jìn)江里,死活看天意?!焙瓮胁逶挼?。
朱由檢略一琢磨有些不忍。
朱元璋那時是在南京,扔進(jìn)江里?
看什么天意,有死無生吧!
何廷樞見狀又道:“早年間江南也曾有過此事,當(dāng)時是將這些尼姑按體重與豬肉同價賣與鄉(xiāng)下光棍?!?p> 這辦法好,二師兄這年代還沒有飛上天的本事,每斤也不過0.03兩,一個人好歹還能賣3兩銀子,順便解決個光棍,就這么辦了。
朱由檢又道:“這次把兩縣一府胥吏抓了個干凈,令人在監(jiān)生和縣學(xué)生員里簽派補充,薪俸按照二兩上下,銀子的事你們商議。
還有白役,各縣嚴(yán)令不許再招。
何府尹,一張白紙好作畫,朕可是把兩縣一府給你打掃干凈了,剩下的就看你的了?!?p> “臣必不辱命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