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傷怎么樣了?”
南悠然從床上坐起:“你怎么來了?”自從那日跟羅襄憶說了那些話,她真的有些擔(dān)心。此時能再見到羅襄憶,真是莫大的驚喜。
“沒什么,我來給你帶些東西,順便把你上次帶來的那本劍譜看完?!闭f完,倒真是專心致志地坐在一旁抱起書看了起來。
南悠然無奈的看看她,要她徹底放下,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時間還長,慢慢來。
這幾日變了天,大家都已經(jīng)換上了厚厚的衣裳,等到了傍晚更是連門都不想出,恨不得卷著被子睡到天荒地老才好。
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(fēng),帶著深秋的涼意和刺骨撲面而來。南悠然見她看得專注,慢慢起身去把窗戶關(guān)上。小小的一扇窗瞬間將屋內(nèi)屋外隔成兩個世界。屋外狂風(fēng)大作,屋內(nèi)的一根小小的蠟燭,灑滿了一室的溫暖。
南悠然忍不住想,如果她將羅襄憶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她的人生是不是能重新開始?她是不是能夠放下仇恨,為自己活一次?
正想的出神,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。
羅襄憶抬起頭看著她:“都這個時辰了,會是誰來找你?”
南悠然安慰似地笑笑:“你待在屋里,我去瞧瞧?!?p> 南悠然打開了房門,一股強勁的冷風(fēng)向屋里襲來。羅襄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,她伸手裹緊衣服,看向南悠然的背影。她身上那股不染塵埃的仙氣因為受傷的緣故變得有些跌跌撞撞,不知怎地,她心里突然有些難過。
羅襄憶趕忙別開了臉,卻突然看到床上被扯得凌亂的被子下面露出的一個小角。看起來像是包袱。
她走過去輕輕掀開被子,將那包袱拆開,里面放著兩三件南悠然常穿的便服??磥硭€沒來得及收拾。
她伸手翻騰了兩下,從里面滾出了一個小匣子。看起來倒是更像一個首飾盒子。
真是奇怪,南悠然從來不會帶這些東西的,這是從哪兒來的?
她扭頭看了看,南悠然正站在院子門口跟人說話。她想了想,還是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匣子。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條銀制的鈴鐺手鏈,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花紋奇怪的發(fā)簪。
羅襄憶的首飾雖然不多,可是她卻常見羅府其他女眷帶著各種各樣的簪子??伤掷锏倪@根簪子的花樣顯然不是現(xiàn)在最流行的花樣,相比之下,倒更像某種圖騰的圖案。她心里一動,將那簪子藏在了懷里。又伸手將那包袱重新包好放回被子下面,自己裝做若無其事的坐回去看書。
南悠然回來關(guān)上了門,手上還拎著幾包藥:“是隔壁醫(yī)館的,前幾日我去找他買一些金創(chuàng)藥,他順便幫我把了脈,非要說送藥過來。我也沒當(dāng)真,誰知今日他還真的來了?!?p> 羅襄憶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:“防人之心不可無,他無緣無故的送你這些藥,誰知有沒有別的企圖。你還是小心些,好歹也長成這樣,別被壞人惦記上了?!?p> 南悠然知道她是為自己好,故意板著臉:“哪有徒兒這樣說師傅的!不過,看在你為為師操心的份兒上,我就不跟你計較了?!?p> 羅襄憶起身:“罷了,你自己的事,你自己多上心。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,就先走了。”
她飛快地跑出院門,心里怦怦跳個不停。羅襄憶知道,她什么都不說,就私自把南悠然的東西拿走,是她的不是。可是她有種強烈的預(yù)感,這簪子上,藏著南悠然從來不肯告訴她的秘密。
羅襄憶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微微地發(fā)抖,那是一種靠近真相時的恐懼。
羅襄憶轉(zhuǎn)頭就往嶺安王府旁跑,剛跑了沒幾步,突然想起南門嶺告訴自己最近要出趟遠(yuǎn)門。她站在空無一人的巷子里,茫然四顧,只有寒風(fēng)在耳旁呼嘯而過。
羅襄憶隔著衣服摸了摸藏在懷里的簪子?,F(xiàn)在該怎么辦?要不要去找二哥哥?可是,她現(xiàn)在還沒有弄清楚娘親和慕容氏的死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如果貿(mào)然把這件事告訴二哥哥,會不會打草驚蛇?
可是現(xiàn)在自己又能怎么辦呢?羅襄憶有些煩躁的踢了踢路邊的樹。樹上僅有的幾片葉子,也因為承受不住她的力量落了下來,只剩光禿禿的樹丫,屹立在寒風(fēng)中,看起來傻透了。
對了!可以去西坊!
羅襄憶突然想起那日羅云漢對她說的銀子的事。西坊的明輝當(dāng)鋪!
當(dāng)鋪老板見多識廣,眼睛又利,說不定就在哪里見過這簪子上的花紋。羅襄憶不再猶豫,一個起身就往西坊的方向飛去。
西坊到處都靜悄悄的,只剩下明輝當(dāng)鋪門口的兩盞燈籠孤零零的亮著。羅襄憶上前敲了敲門,開門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。
那小廝脆生問她:“姑娘可是要當(dāng)東西?”
羅襄憶不想與他多說,胡亂點了點頭:“你家老板何在?”
小廝說:“姑娘若是要當(dāng)東西,還要等小的先上去跟掌柜的回個話,若他有空見你,小的再來通報。還勞煩姑娘在門外等一等?!闭f完啪的一聲把門又重重的關(guān)上。
這倒勾起了羅襄憶好奇心,這明輝當(dāng)鋪來了客人不僅不急著迎進去,反倒去問掌柜的有沒有時間。要么是在故弄玄虛,要么,就是真的有幾分能耐。
那小廝并沒有讓她等太久時間,又哐的一聲把門打開。羅襄憶有些擔(dān)心地看了看門,生怕它會禁不住掉下來。
小廝只伸了個腦袋出來:“姑娘來的巧,掌柜的剛忙完手上的活,特邀您進來一敘。”
他不肯把門打開,羅襄憶便只能從那窄窄的門縫里擠進去。屋里的環(huán)境有些昏暗,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東西。那小廝細(xì)心地將她帶到了角落的梯子前,伸手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:“從這梯子上去,到了盡頭左轉(zhuǎn)有間屋子。掌柜的就在里面等著姑娘。還祝姑娘好運?!?p> 羅襄憶被他這話說的心里有些莫名其妙。他們一個出東西,一個出銀子,區(qū)別不過是高低貴賤,這小廝卻說什么祝自己好運?
這明輝當(dāng)鋪從進門就透露著詭異,羅襄憶心里突然有一絲忐忑。她用指甲狠狠的掐住自己,強忍住內(nèi)心的不安,徑直走上了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