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淼雖是建平伯嫡長女,但這確實是她第一次進宮。
就連秋雨,都曾跟著小韓氏一起來過一次。這也是白嬤嬤選擇她跟著云淼進宮的原因之一。
卯時三刻,馬車才上路。
這個時辰,路上看到的,就只有去衙門公干。以及,準備上朝的人。
大婚,沐休五日。這五日,凌王不需要上朝,亦不需要去衙門。
這些小韓氏統(tǒng)統(tǒng)告訴云淼了,但云淼認為她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。她覺得,這五日,王爺應該不會天天留在王府里。
待會兒,就要見到太后、皇后、皇帝,還有王爺?shù)纳该系洛?,或許還會見到其他妃嬪。
......
在云淼想七想八的時候,馬車已慢慢駛進了皇宮。
馬車停下,她二人并未立刻下車。一直等到外頭的人說下車,秋雨才扶著云淼下了車。
王爺就站在不遠處等著她們,依舊是面無表情。
見此,秋雨心里更是愁上加愁。凌王待小姐這般態(tài)度,德妃娘娘又豈會善待小姐?
秋雨雖心中愁苦,面上卻是不顯分毫。她深知宮中人多眼雜,情緒外露是萬萬不可的。
宮人帶著他們穿過一道道宮門,最終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慈寧宮。
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宮殿,云淼默默想了一下她聽說的那些關于太后的事情。
太后姓牧,乃今上生母,光祿大夫牧朝乃其兄長。
先帝子嗣單薄,活下來的就只有今上、舞陽長公主及章王。
今上乃太后親子;舞陽長公主生母早逝,養(yǎng)在了裕太妃膝下;章王生母已逝,他如今在封地居住,尋常不得進京。
據(jù)說,裕太妃與太后關系不錯。不過,近些年裕太妃在宮中禮佛,尋常人見不到她。
皇后乃太后嫡親侄女,育有一女,年十六,封號端陽,名曰心顏;安王楚蕭岳生母難產(chǎn)而亡,養(yǎng)在了皇后膝下,娶的正是她的侄女——牧家瀟瀟。
今上有五子、三女,其中最得太后寵愛的,乃是皇三子辰王楚蕭寒,他生母早逝,由太后一手帶大。
安王大婚之日,辰王帶人在宴會廳里放了條蛇,使得不少人受了驚嚇。太后卻只用一句“玩笑而已”便將此事揭了過去。
最不受太后寵愛的,是墨王楚蕭北。
太后不喜他的母親周昭儀,連帶著也不怎么喜歡他。周昭儀是唯一一位,育有皇子,卻并未進妃位的嬪妃。
“凌王、凌王妃里面請?!?p> 云淼收回思緒,跟在楚蕭南身后,走進了慈寧宮中。
太后端坐在鳳鸞之上,身旁站著一位穿紫色宮裝的嬤嬤,兩旁各有兩個藍衣宮女。
“見過皇祖母,皇祖母萬福金安?!?p> 云淼想了想,有樣學樣,一字不落的把這句話又說了一遍。
“平身吧。”太后道。
“謝皇祖母。”他二人異口同聲道。
待楚蕭南起身后,云淼才站起身來。
她微微頷首,并未直視太后。
例行賞賜后,太后便讓他們離開了,并未與他們多說什么。
直到他們離開,她都沒有看到太后的臉。
接下來,他們要去的就是皇后的坤寧宮了。
據(jù)云淼所知,安王與安王妃便是在坤寧宮中拜見帝后的。
但他們過去,卻并沒有見到皇帝。
“陛下有要事在身,便不過來了。”
云淼只默默站著,這個時候,她也不能說什么啊??偛荒?,她逼著皇后去把人弄過來。那完了,她今天連坤寧宮都出不去了。
好在皇后也沒有為難他們,只是叮囑了他們幾句,便放他們離開了。
云淼非常清楚,接下來她要面對的,才是最難纏的。她嫡親的婆婆,凌王生母——孟德妃。
在孟德妃心中,她恐怕連做凌王妃候選人的資格都沒有??善褪撬隽诉@凌王妃,還是陛下賜婚,這讓她如何能甘心。
看著眼前長春宮大門,有那么一瞬間,云淼想要就這樣離開。
但也只是想想而已,她如今已嫁凌王為妻,她做的所有事情都代表著凌王府。更何況,她身后還有建平伯府,她不能連累伯府的人。
磕過頭,行過禮后,孟德妃便讓楚蕭南起身了。
她確確實實就只讓楚蕭南起身了,但云淼也跟著站了起來。
云淼站起來后,不小心看到了孟德妃陰郁的眼神。她才后知后覺,德妃娘娘并未讓她起身。
不過,都已經(jīng)起來了,她也不好再跪下去。就默默站在一旁,聽著她對楚蕭南噓寒問暖。
云淼也趁著這個機會,細細看了看德妃的面容。
容貌昳麗,雖已是年逾四十的婦人,但是保養(yǎng)得當,看起來倒是挺年輕的。凌王眉眼間,與她還是有幾分相似的。只是凌王眉眼硬朗,不如她那般柔順。
絲帕的事情,云淼知道宮里的人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因為宮女和太監(jiān)看她的時候,眼里滿是同情。
太后和皇后之所以沒有提起這件事情,那是給他們留臉面。
至于孟德妃,她沒有提起這件事情,完全是因為她覺得云淼配不上自己的兒子。所以,就算他們兩個沒有同床,她也并不介意。相反,她還有些高興。
“你有事,就去忙吧。她第一次進宮,不懂宮中規(guī)矩。正好今天我有時間,我找人教教她?!?p> 楚蕭南轉頭看向了云淼,云淼一臉平靜的看著他。這一劫逃不過的,倒不如坦然面對。
“有勞母妃了?!毕肓讼?,他又道:“母妃也不要太累?!?p> “我知道了?!?p> 在楚蕭南離開的時候,云淼在心中嘆息一聲,她現(xiàn)在有些后悔帶秋雨過來了,她應該自己一個人來的。
“跪下?!泵系洛鹊馈?p> 云淼和秋雨毫不猶豫的便跪了下去。
看她二人利落的動作,倒是讓孟德妃舒心不少。
“知道我為什么要你跪下嗎?”她擺弄著指甲漫不經(jīng)心的問道。
云淼知她必然會問這個,好在她早已想過了,假意思考了一下,便道:“不知?!比羰腔卮鹬?,那就是明知故犯,還不知德妃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她。說不知,頂多也就是跪一會兒。只是,苦了秋雨了。
“我讓你跪下,是因為你沒有仔細聽我說話。今日,你是在我這里。若是在太后宮中,皇后宮中,你也這般行事,她們可不會輕易饒了你?!?p> 云淼心說,可她們并沒有讓她跪這么長時間啊。這話,她當然是不能說出來的。
“多謝母......妃,臣媳記下了?!痹祈颠凳椎?。
她這一聲母妃,可把孟德妃給氣壞了。
平日里凌王都是這般叫她的,她也都習慣了。壞就壞在,云淼的這個停頓上。
孟德妃覺得,她這聲停頓,就是在提醒她,她是妃,不是后。本來看在她對她恭敬有加的份上,她還想就這樣讓她起來。現(xiàn)在,看著地上敢公然跟她叫板的蠢貨,她決定讓她多跪一會兒。
天可憐見,云淼根本就沒有想這么多。她只是一時間有些不大適應而已,她家里就只有娘和母親。她之所以會停頓,是因為差點兒把德妃叫成母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