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云豈在一次跟咖啡館老板的聊天中說起過自己的身世,好像是怕再提起她的傷心事,自那以后老板就再沒問過,只是有意無意的照顧著她,雖然老板從不明說,但是裴云豈都看在眼里。
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,老板突然提出讓裴云豈跟自己回家過年,裴云豈拒絕了,若是一輩子都一個人過,那一輩子都要寄人籬下嗎?倒不如自己先適應適應,習慣就好。應該失憶前就是這么過的,她竟然很享受一個人的感覺。
被拒絕后老板沒說什么,只是在放假之前給她包了一個比任何人都大的紅包,裴云豈當時沒有拆開看,還是回去后葉秋麗跟她聊天時才發(fā)現的,感動之余,還有點惆悵,她竟然連一個發(fā)短信致謝的機會都沒有。
一個人窩在咖啡館二樓,晚上窗外十里紅燈亮如白晝,睜眼閉眼全是網上的信息,索性閉上眼挑個電視節(jié)目看,說不定困了就睡著了。
《舌尖上的中國》正在播放一個地方的春節(jié)美食,周子莫的信息就那么穿過蒸汽擺了出來。
“出來,我在咖啡館門外”
裴云豈感受到,她的心砰砰地跳了一下,從看到他返回A市的航程后,她就一直在等周子莫的消息,哪怕是正式了斷,她也好想見他一面。
“嗯”
這次的周子莫沒有上次那么愣頭愣腦了,羽絨服看上去很暖和,雖然西褲皮鞋看上去不是很搭,但是想到他現在肯為工作做出妥協(xié),裴云豈內心欣慰地解釋,嗯,孩子長大了。
“把門關了,我們去吃飯,我訂了家餐廳”
周子莫看裴云豈傻不愣登地看著自己,心里有點好笑,但是還記著上次她口不擇言的仇,說的話也沒多少溫度。
“哦,好”,裴云豈關了燈,鎖了門,默默地跟在了周子莫身后。
周子莫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,等著低頭無話的裴云豈,她的頭發(fā)已經快長到耳朵了,戴著毛線帽子還能看到一些頭發(fā)茬,呵,也不說去理一下。
裴云豈見周子莫停下來,還沒來得及抬頭看,手就被他從外套口袋抽了出去,十指相扣,然后再留給她一個后腦勺。
裴云豈心里是雀躍的,但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周子莫訂的是家西餐廳,餐廳里很安靜,布置得也很溫馨,如果細細打量的話不難發(fā)現,仕者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會落在她身上,雖然不足以大驚小怪,但裴云豈還是預感到了什么。
果然,脫下羽絨服外套,周子莫西裝革履的樣子呈現了出來。西裝很襯他,微微泛光的材質完美地刻畫出他的腰線,袖口向上提了些,露出半截白襯衫,還有他從來沒有戴過的手表,還有干凈纖長的手指,裴云豈在想,這么美好的人,要怎么拒絕。
但是抵制住內心的跳躍,她還是沉下了臉。
周子莫發(fā)現了,計劃有變,他將原本壓軸的臺詞提前說了出來:
“我有話對你說”
“我有話對你說”
兩個人居然同時出聲,周子莫咬了咬牙,搶先道:“我們結婚吧?”
裴云豈低下頭,久久不語。
等到餐廳的客人來了又走,等到仕者三番五次來催單,周子莫終于沒了耐心。
“原因呢?”
駝鳥裴云豈終于肯抬起頭看向周子莫,“我要回科研院了”,說完見周子莫的臉更黑了,立馬又低下了頭。
“我說過這個不足以構成我們分手的理由”
裴云豈又沉默了。
“是因為我媽嗎?”
裴云豈搖搖頭。
“是因為高強說的那個男人嗎?”
裴云豈愣住了,男人?是說溫儉嗎?還沒有做出反應,周子莫又開始質問:
“他是誰?你前男友嗎?你初戀?”
這次裴云豈還是沒有搖頭,因為他說的是真的,溫儉的確是她前男友,是不是初戀她猜應該沒錯,反正她不想反駁了,他倆不可能,讓他誤會還干凈利落點。
裴云豈還是低著頭,她不想看周子莫,好不容易練就的鐵石心腸,她怕一心軟便又萬劫不復。
又是斗轉星移,周子莫終于肯說話了,聲音里透著一絲哽咽:
“裴云豈,你以為你有多能耐?把我玩得團團轉很威風是嗎?我告訴你裴云豈,要不是你的操作系統(tǒng)值點錢你以為我會看上你?你是長得美還是身材好?以為我瞎是嗎?以后滾得遠遠的,別TM讓我再看見你!”
有水滴在桌子上的聲音,裴云豈不忍心去看,低著頭逃走了。
裴云豈走后,小提琴演奏者、仕者們全都同情地看著周子莫,沒有人敢上前問他藏起來的戒指怎么辦。
自那次之后,裴云豈便刻意地躲著跟周子莫有關的消息,只是他手機上的MAC地址,卻遲遲不肯刪除。她覺得自己像是個機器人,除了心臟會超速博動外,再無其他。明明看見唐凡父親也會哭的。
終于要過年了,期間沈揚受老板的囑托來看過她兩次,給她帶了不少好吃的年貨,其他的日子她都是不咸不淡地過著,好像過年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。
到了大年三十,小蘭過來了,她知道周子莫和裴云豈吵架的事,也知道是因為裴云豈回心轉意又愛上了溫儉,畢竟周子莫的未婚宴是高強和陳揚昊幫忙一手操辦的,當時他們都在場。
小蘭雖是同情周子莫,但也無可奈何,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強求,更何況她還是個局外人。父母接了小華回家過年,她準備初二再和高強一起回去。大年三十,本來今天晚上周子莫、高強他們有聚會,但她還是想來看看云豈,看她是不是一個人。
店門關著,二樓的燈卻開著,叫又叫不到,小蘭只好沖著二樓的窗戶吼,大概是吼了五六聲,窗戶上終于露出了裴云豈的腦袋,看清來人,兩人相視而笑。
“怎么沒去找你的初戀?”
小蘭坐在裴云豈的床上,覺得她安靜得有些過分。
裴云豈頓了頓,“他回去陪家人了,有空了就過來”。
“云豈,不管你怎么選擇,只要你能幸福就好”。
裴云豈看向小蘭,對方側躺,支著腦袋注視自己,心里不禁感嘆,她是個冷血的,何德何能,承蒙這么多人照顧。
想著想著,小蘭電話響了,是高強。
“小蘭,要不你帶云豈過來吧,大家朋友一場,別搞得生份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