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諸位客人,好好瞧好好看,有能入眼的,價錢可再商量嘛……”
極諂媚的聲音從那一臉奸相的“瘦猴”口中發(fā)出,緊接著臺下一陣哄笑,峣玉險被嚇得從秦豈的手中滑落,她身心莫名發(fā)寒,秦豈察覺到她的異樣便將她放下。
原來真的有奴隸,公然被販賣,臺上的女子在大冬日里“找死”,臺下的買家在興奮觀望,說不出的殘忍。
“怎么會?為什么要這樣?”她搖著頭,眼里是不可置信。
“這些人是戰(zhàn)敗后被俘的女營祭,男人殺掉或為賤奴,而女俘不殺是通用默契,若不愿自殉,想討個生路只能落得如此下場?!鼻刎M語氣淡淡說。
峣玉又搖了搖頭,“怎么能這樣?她們有什么本事左右這一切,分明是一國大王挑起戰(zhàn)爭,仗也是那些將士們明面拼殺,怎干這些女人的事?”
“玉兒,戰(zhàn)爭多么殘酷你見過的?!鼻刎M聲音低沉。
峣玉呆滯了很久。
是啊,她怎忘記了踏入永河城時,那逃得空空的一座死城,怎忘記了阿鏡一個十五歲少年所經(jīng)受的創(chuàng)傷,怎忘記從永河城樓上俯瞰下方,那血光沖天,廝殺不休的畫面,怎忘記了眼前人曾差點死了一次又一次,而且他也曾當(dāng)過俘虜……
峣玉望著秦豈說:“我們回去吧,瞧一堆臭男人在這兒色欲熏心,屬實無趣?!?p> 她救不了她們,可是峣玉隱隱覺得有能救她們的人,在以后的某個地方……
剛說完,她前頭一身形粗壯的漢子扭過頭來,眼中燒著怒火,一副不好惹的架勢。
峣玉無暇悔過,揪了揪秦豈的衣袖,“秦豈,救我。”
怎知那人看了看不準備動手掐架的秦豈,眼眸一驚,又扭過頭去。
峣玉暗暗舒氣,還好他主動退縮,不然萬一真打起來攪了這處,這些女子怕是又要經(jīng)歷一場羞辱噩夢,雖然被買下,極有可能是從一處狼窩至另一處虎窩,不過好歹處境強上一點。
因戰(zhàn)爭滋生出的罪孽何時能到了頭,眼下這片土地上最大的兩個國家簽下休戰(zhàn)協(xié)議,此外更結(jié)了“秦晉之好”,但愿真能守得百年無硝煙,恪守盟約。
峣玉趁著那人尚未后悔沒揍她,拉著秦豈趕緊離開。
這同越國的王都和東仁真不一樣,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,讓人應(yīng)接不暇之余只覺心中發(fā)毛。
這種異感一直持續(xù)到幾人逆著人流走到一條沒什么人的街巷,峣玉看見那破舊的巷子盡頭坐著一個白發(fā)老婆子,她左側(cè)的一塊黃布上面寫著“卜卦問世,無所不知?!?p> 怎地這白發(fā)蒼蒼的老婆子也不例外,這樣寒涼的冬日依舊出來做營生,而且在如此僻靜的巷頭立行頭,遠近哪有個光顧生意的。
峣玉本著隨便問問,給錠銀子勸她收攤回家的念頭,自顧自朝那狹窄的巷里走去。
“玉兒!”秦豈忽吼她道,峣玉一回頭,見他面目沉肅,透出一股陰寒來,立即被嚇至退了幾步,貼在他身上一動不動,又縮著腦袋問:“怎么了?”
最先說話的是阿鏡,聲音低冷,“那婆子死了。”
峣玉大吃一驚,朝那盡頭望去,雖遠遠地瞧不大清面容,但頭顱和雙手卻一動不動,著實有些恐怖。
可不知是否為她感覺靈異,她總覺得那老婆子幾秒前還活著,而且她的卜卦還立地好好,身軀也坐得停止,絲毫無凌亂痕跡。
一行四人朝巷里走去,那老婆子確實死了,松弛的眼皮緊闔著,面頰尚保留著一絲溫?zé)?,渾身并無血跡。
秦豈手中有一張畫紙,下筆用力,仿佛要戳破紙張沖出一般。
峣玉湊近去瞧,那紙張中是一副簡易粗略的畫,似有好幾個尖頭的腦袋,頭上幾撮雜毛格外顯眼,落筆有力又顯雜亂,墨汁已滲到了紙背,濃黑一片。
她望了又望,卻一頭霧水,“這是個什么東西?長相如此丑陋。”
秦豈深沉的眼眸瞧了她好一會兒,緩緩道:“這是九鳳雛鳥?!?p> “什么是九鳳雛鳥?是傳說中的九頭怪鳥嗎?好像確實是九個腦袋沒錯,不過這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峣玉不解地撓撓頭。
“沒什么。就是人們信奉的一只吉祥鳥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