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的請求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批準,即使朝臣都不同意,他也還是放了皇后離開。
“你瞧瞧,外頭的風(fēng)景,多好啊?!被屎笳驹隈R車前,站在湖邊看著夕陽西下,陽光灑在水面上,金光粼粼,甚是漂亮。
“是漂亮的,夫人。”映膤很自然地改了稱呼,自己的小姐這一生,太過坎坷,如若有下輩子,她希望她和廣元侯能相伴一生,白頭到老。
“是啊,多漂亮啊?!被屎罂粗鞒恋奶?,眼眶中含著淚水,卻始終沒有落下。
這是她在高廣死后,第一次回來,也會是最后一次。
蕭子渝很早就聽說皇后決定回來,所以早早的,便撇下了邵琬舒趕回了高府。
倒也不是他和邵琬舒鬧別扭,實在是路途遙遠,他們與高家實在是沒什么交情,沒什么好來往的。
皇后去到高府的那日,正是高府大辦宴席的那日,在場的人都知道,她是掐著日子趕路,不愿在這兒多呆上那么一刻鐘的時間。
“映膤姑姑,您來啦。”高家的家主立刻迎上映膤,眉眼之間都滿是笑意。
映膤瞥了他一眼,沒有答話,而是轉(zhuǎn)身掀開車簾,伸手將皇后從車內(nèi)扶出。
對方自然也明白會受到冷落,但也沒敢說些什么。
從前映膤只是一個跟在皇后身旁的侍女,如今已經(jīng)是宮里有資歷的老宮人了,他叫的那一聲“姑姑”絕對沒有差錯。
曾經(jīng)他瞧不上映膤,如今倒是被她瞧不上了,不過他也只能受著了。
高廣用命在前線廝殺才換來了一個侯爵的身份,可惜他無子嗣,沒有能夠襲爵的后代,也無親兄弟姐妹,這名頭,就落在了他——高廣堂弟的身上。
“許久沒有回來,如今這里的景象倒是不一般了?!被屎罂粗缃竦母呃蠣斦f道,“我未來遲吧?”
“景仙.......啊不,夫人來的不遲,正是時候,前廳還沒開席呢。”他賠著笑臉,請皇后進去,可是對方卻沒有跟上他的步伐。
而是站在府門前,仰起頭看著牌匾,哀嘆道:“如今,誰還記得蕭景仙是誰,就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,原來我就是蕭景仙?!?p> 蕭景仙,是蕭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兒,自幼識禮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脾氣秉性也與世人眼中常見的世家小姐不同。
誰人都知道廣元侯與她情投意合,兩相情悅,可是天不遂人愿,廣元侯戰(zhàn)死沙場為國捐軀。蕭景仙被誣行刺,無奈成為后宮之中又一犧牲品。
如今回來,還沒見到多少舊人,這愁緒便如同洪水一般奔涌而出。
“映膤,走吧?!被屎筇鹗?,說罷,映膤便上前一步扶著。
“是,夫人?!?p> 這府內(nèi)好生熱鬧,人員眾多。大人們多是圍坐交談,孩子們大多你追我趕在府內(nèi)跑來跑去,增添了不少歡聲笑語。
“怎么沒瞧見武狀元?”皇后看向了蕭子渝,他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高老爺,姑姑想見見,煩請高老爺將武狀元喊來敘敘話?!笔捵佑逭f罷,高老爺立刻使喚手底下的人去將兒子喊來。
“給蕭大人,蕭夫人請安。”當(dāng)穿著水墨色衣袍的男子闖進蕭景仙眼中時,蕭景仙是有些詫異的。
“抬起頭來?!被屎筝p聲說道,“讓我瞧瞧。”
“是!”男子抬起頭來,瞧見的那一刻,不只是她,就連映膤,也嚇了一跳。
蕭景仙壓著嗓子,壓著內(nèi)心那莫名而生的感動,問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高啟。”
蕭景仙的情緒慢慢恢復(fù)平靜,面前這人,只是模樣像極了高廣,可終究高廣死在了邊疆之地,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了。
“高家自廣元侯殉國之后,便日益沒落,如今出了你這么一位武狀元,也還說得過去?!笔捑跋擅靼?,即便高啟是武狀元,可是要想恢復(fù)往日榮光,還得過個百年。
映膤扶著蕭景仙漫步走過人群,不少老人還是記得她的。
即便不記得,那也記得蕭子渝。那也是從這個小地方出去的一號人物??!
蕭家雖沒有人為官,可是卻出了不少的大人物。
先是蕭景仙,現(xiàn)在又是蕭子渝,如今誰也不能,也不敢低看怠慢蕭家。
鳳傾梧帶著邵牧塵回永安,一路上游山玩水,好不快意。
回京的第一件事兒,便是進宮,向皇帝請安。
“兒媳鳳氏攜長子向皇上請安,皇上萬福金安?!兵P傾梧牽著邵牧塵行拜禮,皇帝很是高興。
邵牧塵跟著鳳傾梧一走便是好幾月,如今回來,感覺個子也高了不少,可是那可愛勁兒還是未減分毫。
“起來吧。”皇帝放下茶盞,倚靠著龍椅看著鳳傾梧含笑說道,“看著牧塵一日日的長高,瞧得出,你是用心的?!?p> “多謝陛下夸獎,兒臣愧不敢當(dāng)?!兵P傾梧笑著應(yīng)答,她將邵牧塵當(dāng)作親生兒子一般,可誰又能知,她第一眼見到邵牧塵的時候,也是真的動過殺心。
“帶著牧塵去給貴妃請安吧?!?p> “是,兒臣告退?!兵P傾梧說完,像邵牧塵伸出手,邵牧塵有些笨重地行完禮,才牽過鳳傾梧的手離去。
這一去寧貴妃處,才知皇后出宮已經(jīng)許久,寧貴妃沒了說話的人,連安寧宮都甚少踏出。
“牧塵,來,祖母給你吃你最喜歡的點心。”寧貴妃拿著一塊紅玉白方糕遞給了邵牧塵。
他開始有些扭捏害怕,小手揪著衣袍沒有接過,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鳳傾梧。
鳳傾梧知道他是在詢問她的意見,她笑著說道:“要記得謝過祖母?!?p> “牧塵謝過祖母。”邵牧塵拿著紅玉白方糕跑沒影兒了,寧貴妃使喚千棠跟著,千棠自然領(lǐng)命。
“牧塵也不小了,你啊,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了。”寧貴妃雖沒有明說,可是鳳傾梧也明白。
瞧著林婉安與邵奕揚已經(jīng)兒女雙全,她這個結(jié)婚更早的,卻沒有點兒動靜,寧貴妃自然是著急的。
邵奕銘身為太子將來定是要繼承大統(tǒng),可是沒有子嗣,怎么能行?
鳳傾梧笑而不語,其實她沒有告訴任何人,她的腹中已經(jīng)有一個孩子在悄然長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