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恃強凌弱
就在此時,道口忽然馳來一隊人馬,銀手套青年見狀當(dāng)即精神一振,便更加決絕的與蕭讓周旋起來。神拳幫其余倒地之人見援兵來助,皆是就地爬起合圍而來,頃刻間,蕭讓就被四五十神拳幫的人馬團團圍住了。原來,方才神拳幫發(fā)招前以鐵拳相擊不僅是震懾敵手措施,還是給附近同門發(fā)去的戰(zhàn)斗信號,一旦他們聽聞鐵拳碰撞之聲,就會如狼群般聞訊趕來。
趕來的神拳幫人馬中,有一辮發(fā)垂肩的絨衣大漢上來便以馬鞭抽打受傷的弟子,然后又對著銀拳套青年罵道:“一群人都打不過他一人,真是沒出息了?!?p> 一眾神拳幫弟子皆不敢做聲,銀拳套青年亦只恭恭敬敬的向他拜道:“二爺教訓(xùn)的是?!?p> 原來這絨衣大漢乃是神拳幫的二當(dāng)家袁橫泰,與大當(dāng)家霍東萊并稱塞北雙拳,而那銀拳套的則是他下一輩的得意弟子白尺。
袁橫泰收拾完一眾弟子后,這才執(zhí)鞭上前打量起蕭讓道:“就是你小子打傷我十?dāng)?shù)神拳幫弟子?”
蕭讓收起長劍道:“他們不讓我過路,才有這場誤會。”
“你可交了買路錢?”袁恒泰又問道。
蕭讓搖搖頭。
“哈哈,你不按規(guī)矩辦事,他們不放你過去卻也正常。”袁恒泰盯著蕭讓說道。
蕭讓見這神拳幫二當(dāng)家似講些道理,遂正色道:“我乃云臺派弟子蕭讓,奉師命去天山派……”
“夠了,夠了。如果隨便一個人都上來冒充個什么名門正派,那我這些兄弟還有什么活路?”袁恒泰不耐煩的說道。
蕭讓只默嘆一息,便直直說道:“罷了,你若不信我是云臺派弟子,也不必費這些口舌了。”
袁恒泰卻忽的震怒道:“就算是云臺派弟子,也不容你在此撒野。今日我若不收拾你,卻不知日后江湖朋友會怎么看我?”
話音一落,袁恒泰便一個箭步飛身過來,其迅捷如雷處真有猛虎下山之勢。蕭讓知來者武功不凡,便提劍后撤幾步,待避開他鋒芒后才回身相刺過來。袁恒泰識得此乃云臺派的“回頭望月”劍招,便掄起雙拳格擋起來。但袁恒泰所使的《百裂神拳》乃是一門攻防俱佳的拳法,他此番雖是格擋,卻又不全然是防守,反而每每于鐵拳交互間有夾持長劍之意。蕭讓知道對方力道不淺,一旦長劍被他拳套拿住,那自己就施展不開來了。如此一來,蕭讓唯有急劇的將劍招變換到極致,卻是逼的袁恒泰只有防備之力,再無拿劍念想了。
神拳幫弟子見二當(dāng)家出手尚且占不得上風(fēng),便也紛紛焦急起來。袁恒泰本以為區(qū)區(qū)一個云臺派弟子應(yīng)該十分好對付,但想不到來者竟有這般身手。一番纏斗下來,他也是毫無取勝辦法,便唯有繼續(xù)以強蠻力道來抵消對手劍招上的輕靈。
只是袁恒泰以力道求勝,雖抗衡住蕭讓的《云臺劍法》,但卻失《百裂神拳》之變,長久相持,實則大耗。蕭讓看出其中門道,便想自己只需繼續(xù)以劍招變化與之糾纏,最后終要勝出一籌。
但蕭讓卻還是太年輕,袁恒泰此番以力道相抗,既是為了避其鋒芒,同時也是為了全面觀察他《云臺劍法》的路數(shù)。數(shù)十回合過后,蕭讓的劍法已經(jīng)被對方粗略知悉,待他再次使出時,袁恒泰已經(jīng)不似先前那般應(yīng)付了。
但見袁恒泰于拳法中五指忽開,蕭讓的長劍便架在了他的手背上,待他再手腕一轉(zhuǎn),那長劍便已夾在他二指之間了。蕭讓暗覺不妙,遂連連改刺為劈,這才堪堪化去長劍被拿之危。袁恒泰見自己策略果然奏效,便愈加發(fā)力的主攻上來。蕭讓內(nèi)力本不及對方深厚,今番劍招又被對手洞悉,著實是落入被動境地了。
神拳幫弟子見袁恒泰占得上風(fēng),便個個歡欣鼓舞的擊打起手中鐵拳來。其中發(fā)出的劇烈聲響對袁恒泰來說自是一種習(xí)以為常的助威,但于蕭讓而言卻是一種難受的嘈雜干擾。
袁恒泰見蕭讓似有分神,遂在以鐵拳袈住對方長劍后突發(fā)一拳。蕭讓大呼不妙,唯有收劍于胸前相格,但袁恒泰一拳虛作,尾隨而至的長拳才是實招。蕭讓避開他虛招,卻如何再躲過這紛至沓來的實招?
在這危急之際,蕭讓忽然左掌翻接而出,卻正好拿住了袁恒泰的拳腕。袁恒泰大為詫異,不待他變出招來,蕭讓已驅(qū)著長劍直刺過去。袁恒泰眉頭一皺,當(dāng)即雙臂一震,那被對手拿住的銅色拳套便如一枚銅錘般朝著蕭讓飛射過去。這正是《百裂神拳》中“隔空飛打”的招數(shù)了。
蕭讓避猶不及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挨了個飽。神拳幫弟子見袁恒泰以拳法勝出,便歡呼雀躍起來,而袁恒泰亦冷眼相視,卻是希望蕭讓能再發(fā)招過來。
蕭讓受這鐵拳突襲后,已然是受了內(nèi)傷,但他不想輸給眼前這群烏合之眾,便又朝著袁恒泰強行發(fā)出劍招。袁恒泰見蕭讓口有血跡,劍路亦不如先前穩(wěn),遂也放馬沖殺過去。只七八回合,蕭讓便又多挨了兩拳,他口中原本的血絲也變成血跡來。只是面對這樣的情形,神拳幫的人卻再也呼喊不出聲音來。
但蕭讓卻高興的笑了起來,為何?因為袁恒泰右手的拳套先前已經(jīng)射飛出去,方才他是以血肉之拳來抵擋蕭讓劍鋒的。如今再看,袁恒泰的一只手早已被削的血肉淋漓了。
袁恒泰這才意識到手中疼痛,便當(dāng)即縮回陣中,卻是一邊忍痛包裹,一邊又罵罵咧咧的叫弟子生擒了蕭讓。
蕭讓本來消耗就大,現(xiàn)在又有傷在身,卻如何抵得過在場這四五十人?但蕭讓生來就不是怕死之人,既然一戰(zhàn)難免,便就是死也絕不屈服。如此,蕭讓又陷入了困獸之斗中了。
卻此時,路頭忽有一位頭戴白色紗巾的女子飄盈而至,山風(fēng)間旋即彌漫出淡淡的幽香來。神拳幫弟子聞得此香后皆不由自主的朝那頭望去,正好給了陣中疲憊不堪的蕭讓片刻喘息之機。袁恒泰見弟子紛紛停手,便又欲再罵,但順著弟子目光所向,他也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位迎面走來的曼妙女子。
可這名女子卻仿佛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徑直而過,全然不把周遭數(shù)十雙望著她的眼睛當(dāng)做一回事。袁恒泰知她是要過關(guān),便橫在拒馬槍前笑道:“留下五兩紋銀,便放你過去。”
“為何?”女子低聲問道。
“這是規(guī)矩。”袁恒泰信心十足的答道。
白紗女子略略掃了他一眼,稍許才細聲說道:“你不配談規(guī)矩?!?p> 如此氣人話語由她口中軟語講出,竟不會使人發(fā)火,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。袁恒泰再三打量這名女子,卻始終看不出什么門道端倪來,便心下一橫道:“要么乖乖給錢,要么乖乖回去?!?p> 白紗女子低頭掰著手指數(shù)了一下,然后才對袁恒泰說道:“你還有一炷香的活命。”
或是對方語言太過溫柔所致,如此危言聳聽的話語竟然一點也不讓袁恒泰覺得警醒,他只得意的說道:“在我神拳幫的地盤,我要你生便生,要你死便……”
不待袁恒泰說出最后一個“死”字來,他便忽覺口中翻涌不止,片刻便口吐白沫的在地打滾起來。其余神拳幫弟子見狀皆上前圍住白紗女子,直是要她給出解藥來。
但白紗女子只環(huán)視一周,眾人便紛紛怯步后退,生怕自己也會被她暗中下毒了。蕭讓見狀連忙仗劍大喊道:“啊,我的頭好痛,好暈……”喊著喊著便踉蹌著栽倒下去。
白尺等人見狀皆心下駭然,便拖著不省人事的袁恒泰急急撤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