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銅青只得默默再抱拳一拜,卻仍是不作聲響。風如晦不想武中圣誤會,便急著說道:“掌門師兄與我皆知劍派結盟乃是武林不可逆轉的趨勢,奈何山高路遠,使我等歸復來遲,萬望武盟主見諒。”
史銅青聽罷只低下頭去再抱拳一番,卻早已是急的咬牙切齒了。武中圣覺察出史銅青似乎還有些不大情愿,但他不想崆峒派反悔,便只裝作全然不知模樣寬慰二人一番。
卻此時,總壇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譏諷嘲笑,眾人回頭望去,正見著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小老頭一臉鄙夷的站在了門口。蕭讓一眼認出來者身份,便正是天山派掌門吳快哉了。
風如晦見是吳快哉到來,便當即心生慌亂,而史銅青則面色通紅著不敢與之相視。場上這一強一弱局面直引得群雄面面相覷起來。
在武中圣眼里,這吳快哉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。他不僅拒收入盟約函,還當眾辱罵送信的劍盟弟子,實在算得是除神遂宮外最為反對天下劍盟的人。如今他到劍盟總壇來,定是壞事多過好事。
武中圣于是打算前去質問,但吳快哉卻對他視若無睹,只徑直走到史銅青和風如晦面前斥道:“爾等乃厚顏軟骨之輩,不配與我吳快哉結交。我今日在武林群雄面前與你二人絕交,天山派從此與崆峒派絕交?!?p> 吳快哉前番無視盟主武中圣之舉已引得天下劍盟中人的憤慨,如今又當眾辱罵這即將入盟的崆峒派掌門,如此他們豈能善罷甘休?便見眾人紛紛對吳快哉指責起來,但這位天山派掌門卻對此嗤之以鼻,仿佛全然不受此眾怒約束。
快劍門掌門曲逢高便站出身來當庭喝道:“頑固老兒卻莫張狂……”
卻不待他說完,吳快哉便大笑道:“吳某剛過五十大壽,怕比你爹還年長幾歲吧?你卻張口就來,這不是無知小兒還是什么?”
曲逢高一愕,頓時又臉色一紅的罵道:“我管你老還是少,總之你要在劍盟總壇撒野,我快劍門就第一個不放過你?!?p> 曲逢高此話一出,四座當即此起彼伏的呼應起來。吳快哉卻絲毫不受此影響,反倒向著曲逢高輕蔑道:“就你那不入流的橫豎快劍,連給我提鞋都不配?!?p> 武中圣面色一沉,但卻不待他做出下一步動作,曲逢高已不堪折辱的提劍殺了過去。群雄見他拔劍出鞘極其迅捷,便當即振奮吶喊壯其聲威。但群雄只喊得一兩聲,曲逢高的長劍就被吳快哉以極其詭異的手法奪了過去。此等變化莫說眾人未有看清,就算當場的曲逢高也沒弄個明白。
武中圣親眼目睹了吳快哉的奪劍之術,便也是心下佩服。而遠端的李滄浪卻忍不住低喊了聲:“好妙的手法?!?p> 蕭讓和楚鳴喬修為尚淺只能默默的望著師父,卻盼他能細分說來。但李滄浪終究未與兩位徒弟分說,因為曲逢高被奪了劍后,那勁蒼派柳陽春已怒氣沖沖的奔上陣來。想那曲逢高與這位南壇壇主是故交,且快劍門又是勁蒼派引薦入盟的,他今番人前受辱,柳陽春又豈能安坐?
“你幾番辱我天下劍盟,今日又闖入總壇生事,不殺你實在難消此氣。”柳陽春怒道。
吳快哉卻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道:“你也不比那快劍門好的到哪里去,也要學他逞強?”
柳陽春被他言語一激,當即施展《拂柳劍法》向著吳快哉急急攻來。這《拂柳劍法》是勁蒼派看家本領,強于迂回纏斗,又精于方寸發(fā)力,可謂是力主陰柔一派的上等劍術。便見柳陽春長劍前后游蕩一番,人已如風貼近過來,其中悠然之處,卻也稱得瀟灑自如。只是此等陰柔劍法由柳陽春這么一個暴脾氣之人使出,難免叫人看罷要覺別扭了。
吳快哉識得他劍招里綿藏殺招,便御出上乘步法游走一二。如此一來,柳陽春便覺得自己劍鋒與對手之間似乎永遠都差了那么一尺距離,卻無論他如何變招突進都無濟于事。
場上形勢很明顯是吳快哉占得上風的,而這還是在他未有出劍的情況下取得的。如果接下來他拔劍出招了,那這取勝之勢還會更加的明顯。這一點是在場眾人都看出來了的,當然也包括身臨其境的柳陽春。
卻此時,泰阿派掌門岳鎮(zhèn)元提劍躍入場中罵道:“我一早就看你不順眼了,看招。”
不等話語說畢,岳鎮(zhèn)元已揮舞著鎢鋼重劍向吳快哉奔襲而去。柳陽春見有援軍來馳,遂又精神抖擻起來。
吳快哉卻并不懼他,依舊是劍不出鞘的高低游走,席間還不忘奚落一番道:“泰阿派向來崇尚剛烈,想不到輪到你這里,卻盡是些諂媚之徒?!?p> 岳鎮(zhèn)元本是個一點就著的躁人,他聽得吳快哉這般譏諷后,自是當場怒吼著要取之性命。只見岳鎮(zhèn)元手中大劍橫豎猛烈砍刺一番,便使出他泰阿派絕學《東陵劍法》來。四座群雄雖遙遙相望,卻也儼然能感受出其中開山裂土之勢。
如果說柳陽春劍法趨于陰柔,那么這泰阿派的《東陵劍法》就正好相反過來,卻是陽剛狠烈的緊。這一陰一陽兩種風格迥異的劍招夾攻過來,竟有相互彌合之妙,不僅增強了二人合招威力,還大大消減了己方攻勢中的紕漏。如此一來,吳快哉就難以再憑著身形步法獲得場面優(yōu)勢了。
紫陽觀玉蟬真人看出吳快哉是要拔劍出真章了,便向一旁正在猶豫觀戰(zhàn)的江城子說道:“南北兩壇壇主在場上苦戰(zhàn),我等豈能作壁上觀?”
江城子一聽,便只得拔劍加入到對陣中去了。
卻說這青城派自坐得西壇壇主后,一直以西邊第一門派自居,由此天山派可沒少受他的氣。吳快哉見江城子也加入過來,自是痛快的罵道:“狐假虎威之輩終于肯出來了?那我就當眾驗一驗你的成色?!?p> 說罷,吳快哉探手一引,一道黑色的光澤便繞著他周身回蕩一圈,待眾人放眼望去之時,他手中已握著一柄烏黑細長的斜鱗劍了。群雄未曾見過這般卓絕身手,亦不曾識得如此邪祟之劍,便紛紛暗盼著場上能早點呈出精彩對決。
只見江城子、岳鎮(zhèn)元和柳陽春先是齊頭并進著聯手攻來,待得吳快哉一劍分刺拆散了三人合擊后,他們又以各自看家本領圍攻而至:岳鎮(zhèn)元以大開大合的《東陵劍法》正面相擊,柳陽春則憑《拂柳劍法》從旁糾纏牽制,而江城子的《玄微劍法》最是詭詐多變,自要用以出其不意的偷襲了。如此一來,這三人的圍擊比之先前的對陣又要高明出許多。望著場上急劇變幻的劍招對決,望著四人飛騰閃移的身形步法,群雄早已看的如癡如醉,便不分敵我的喝彩贊嘆起來。
但蕭讓卻頗是不快道:“以多凌寡,算不得英雄好漢?!?p> 李滄浪卻急瞪他一眼喝道:“閉嘴!”
蕭讓便就不服氣,也只得默下聲去。李苓思覺得蕭讓委屈,便向李滄浪說道:“大師兄說的沒錯……”
“你也給我閉嘴?!崩顪胬伺馈?p> 李苓思從未見過父親這般火急,便也只好低下頭不說話了。
但蕭讓的氣憤和擔心卻顯得有些多余了,因為場上江、柳、岳一方雖然人多勢眾,可他們卻總也無法在劍招上討得半點便宜,相反的,只要吳快哉一發(fā)狠招,這三人的聯手態(tài)勢就要被打亂一通。只是每逢此刻,又是江城子要獨自討打的時候了。
只見吳快哉劍鋒偏走一圈,不僅將岳鎮(zhèn)元迫退至丈外,還逼得柳陽春劍招散亂起來。二人一旦受挫,吳快哉便劍動如雷的朝著江城子突襲而去。
江城子隱約見得眼前有道烏黑光芒一閃而過,便察覺有三五劍氣正朝自己眉心刺來。江城子暗叫不妙,雖遣盡《玄微劍法》精妙亦招架不住,若非玉蟬真人及時抽劍來救,他非得被吳快哉這一番快攻傷了不可。
至此,天下劍盟東南西北四壇壇主皆已加入對陣之中,吳快哉以一敵四,卻仍舊毫無懼色。但這最后加入的玉蟬真人卻著實不簡單的,他不僅劍術修為遠在其余三人之上,陣前指揮水平亦是高人一籌。如此一來,吳快哉便要真正陷入四面臨敵之境,卻再難有從容余地了。
雙方于是又再戰(zhàn)十數回合,場上雖還未分出勝負,但吳快哉卻愈要落入下風了。卻此時,默立一旁的武中圣忽的大吼一聲“住手”,場上激戰(zhàn)正酣的五人便當即停手下來。四位壇主眼見勝利在望,自是一臉困惑之色;吳快哉只道這是盟主要親自出馬了,便又提劍向武中圣嘲諷起來。
但武中圣卻并不與他糾纏,只一臉不悅道:“你既然不打算加入天下劍盟,那就別留在這里給我添亂。”
武中圣這話著是讓四位壇主感到失望,便就是吳快哉聽了也覺得有些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