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茫?;\罩四周,而如今的天山之上卻是燈火通明。
天劍門大殿前,一群弟子眼神肅穆,整齊一致地對著大殿恭敬行禮,如同朝圣一般望著。
在一群弟子中,為首的九人在眾人的簇擁下,緩緩踏出步伐走進宮殿。
而九人中,泰豐赫然在其中。
龐大無比的大殿,恢宏而奢華。
九人推開殿門,望見大殿正中心有一位穿著寬大衣袍的老者盤膝而坐,一頭銀白發(fā)自然垂落到腰間,雙目緊閉。
而九人中為首的弟子看見老者,恭敬行禮道:“天劍門第十八代首席弟子向曲華攜八位師弟拜見太上長老?!?p> 聽著有聲音響起,緊閉著雙眼的老者這才睜開眼睛,緩緩起身。
他背負著雙手,一邊走一邊打量著眼前的九人,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響起,每走一步,就如同晨鐘暮鼓般響起在九人耳中。
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喘氣,老者雖然已經(jīng)遲暮,但是雙目炯炯有神,這樣盯著他們,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勢卻依舊讓九人感到心顫。
因為眼前這人的身份實在太過于驚人,或許他本人實力不是最為出眾的,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,上代門主——段天賜!
并且他還如當(dāng)代天劍門主有些密不可分的關(guān)系,乃是他的師叔。
老者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大殿頂部,沙啞地開口道:“開始吧。”
向曲華再次對著老者微微一拱手,眼神復(fù)雜,里面包含有期待,有不忍。
九人盤腿坐下,坐在老者面前。
其中向曲華坐在首位,九人依次成人字形坐開,并且抬起雙手抵在前人后背。
老者亦是盤膝坐下,與向曲華雙手相抵,空氣中一股淡淡的氣流在眾人間流淌。
隨著時間流逝,老者的身體卻是微微顫抖,眼神也是有些暗淡。
此時,在大殿后面,兩個人靜靜地站著,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。
若是有一個天劍門弟子在此,一定會認出來,這兩人正是他們天劍門當(dāng)代門主易沐風(fēng)以及他最信任的長老宋庭。
“師兄,師叔如果將自己畢生功力傳給曲華他們,那么他離死也不遠了吧?”宋庭看著大殿內(nèi)的十個人,老者的白發(fā)正在逐漸失去光澤,變成那種死灰色。
易沐風(fēng)嘴角微微上揚,開口道:“這門功法本就如此,太上長老自知命不久矣,將畢生功力傳與門中杰出弟子?!?p> 易沐風(fēng)盯著孟庭,看的孟庭有些發(fā)毛,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一切,為了天劍門?!?p> 易沐風(fēng)眼神微瞇,如果有這個老家伙的功力加持,那么這次天劍門的大會就十拿九穩(wěn)了吧。
雖然這種傳功能夠利用的只有十之二三,不過那也足夠了。
而至于老者的死活?這于他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,人總歸需要對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的。
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,老者收回了雙手,原本清明的雙眼變得有些渾濁不堪。他有些困倦對著九人揮了揮手,示意他們離開。
九人聞言起身,對著老者微微行禮。
“天劍門現(xiàn)任門主易沐風(fēng)恭送師叔?!本驮谶@時,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大殿響起。
九人聞言轉(zhuǎn)過頭,向曲華率先跪下,道:“弟子向曲華恭送太上長老?!鄙砗蟀巳诉B忙照做。
老者微微側(cè)目,看著向曲華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,再次擺了擺手道:“去吧。”
大殿的門被推開,向曲華邁出大門,卻看見門外有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靜靜垂手而立,看見他們出來就徑直邁向了大門。
“大膽,天劍門大殿豈是任何人都能輕易進入?!碧┴S看著他,一個側(cè)身便攔住他。
“讓開。”斗笠男子冷漠開口道。一股難言的氣息彌漫,使得泰豐忍不住微微后退。
“你……”泰豐氣急,竟然不敢說出讓他反駁的話。
“讓他進來?!?p> 殿內(nèi)傳來易沐風(fēng)的話,泰豐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。連忙離開了大門,就在剛剛,他居然有一種多說一句話就會被擊殺當(dāng)場的感覺。
待得九人離去,大門關(guān)閉,斗笠男子才摘下他的斗笠,他單手拿著斗笠,目光直視易沐風(fēng)。
看著他臉上那一處劍痕,易沐風(fēng)露出了一副理所當(dāng)然的神情,微微笑了笑,輕輕吐到:“子歸。”
面對易沐風(fēng)的“善意”,孟子歸卻并沒有任何師兄弟之間見面的欣喜,他只是半跪在老者身旁,輕輕喚著:“師父,你這又是何苦呢?”
老者點了點頭,看著面前的弟子,眼神復(fù)雜,猶豫了片刻,還是沙啞著安慰道:“子歸,人總得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的。”
“可那并不是你的錯啊?!泵献託w苦笑道。
老者沒有接話,搖了搖頭道:“你有你師兄的消息了嗎。”
孟子歸知道他說的乃是段天賜,二十年前孟子歸離宗便是為了追尋段天賜的蹤跡。他當(dāng)初也曾經(jīng)告別過老者,可后來天劍門隱退,連他都不知道天劍門到底在何處,直到此次天劍門重出江湖,他才第一時間回來。
聽到老者提起,他當(dāng)即堅定地點了點頭道:“師父放心,弟子一定會找到師兄的。”
易沐風(fēng)在旁邊冷笑道:“我早就給師叔你說過了,段師弟中了棠溪劍仙的詭計,死于他手中,你們卻偏偏不信。說什么棠溪劍仙乃是正人君子,呵,為了天下第一的名頭,什么做不出來。我當(dāng)時就一直勸他不能去赴約,要不是他不聽,我們又何必隱退二十年!”
老者情緒先前一直沒有波動,聽到此處才狠狠呵斥道:“閉嘴!”
易沐風(fēng)無奈的攤了攤手,知道說服不了他,轉(zhuǎn)而看向孟子歸,開口道:“子歸,你離去這么多年,此時回來可是想重回宗門?”
孟子歸搖了搖頭,戴上斗笠,慢慢背起老者,頭也不回的說道:“師父我接走了,易師兄,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,我希望段師兄的失蹤與你無關(guān)?!?p> 易沐風(fēng)眼神微瞇,卻是沒有說話,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“孟子歸,你當(dāng)初叛離宗門本就是死罪,門主不計前嫌留你,你不珍惜就罷了,竟然還想帶走太上長老!簡直是癡心妄想?!币足屣L(fēng)不說話,宋庭卻忍不住了,于是他開口大聲呵斥道。
孟子歸打開殿門,卻是沒有回頭。
正想出手的宋庭被易沐風(fēng)攔住,他冰冷地開口道:“隨他去。”
隨著孟子歸消失在夜色中,易沐風(fēng)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再次開口問道:“他是不是隨伏千里一起來的。”
“是的?!彼瓮ゴ鸬剑安贿^應(yīng)該只是和伏千里交好,靈虛劍宗應(yīng)該并沒有參與其中?!?p> 易沐風(fēng)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,隨即吩咐道:“大會即將開始,你先下去準備一下吧?!?p> “應(yīng)該會有許多老朋友呢?!币足屣L(fēng)在心里暗暗補充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