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：長談

　　“我有什么好說的呢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苦笑道。

　　楚長生眼睛沒有看向竹琴心，而是一邊前行，一邊風(fēng)輕云淡地說：

　　“有很多嘛，比如你的經(jīng)歷，你的家人，你的朋友，都可以說的。”

　　“我的親人么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低頭，喃喃自語。

　　沒過多久，她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，氣息有些急促不定。

　　不知想到了什么，竹琴心的玉手緊緊捏住了綠裙的裙邊，宛如玉石般剔透的手指死死緊扣這不松開。

　　她的手心中憋出一抹汗水，一雙手都在微微顫抖。

　　竹琴心原本俏美的臉頰變得有些扭曲，眼睛緊閉，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。

　　楚長生見狀，心中微微一嘆。

　　眼前這個女孩，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女，她的經(jīng)歷看來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一帆風(fēng)順。

　　楚長生走上前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安慰道：

　　“如果很難受，就不用說了，我只是好奇，并非一定要知道不可。”

　　“我可以去相信楚公子么？”

　　竹琴心猛然抬起頭，眼眶中充滿淚水。

　　一雙出水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楚長生，似乎要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。

　　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，竹琴心絕美的臉龐透出一股凄美，梨花帶雨一般，惹人憐惜。

　　楚長生十分平靜地看著她，與她對視。

　　竹琴心在楚長生的眼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，古井無波，宛如潭中死水一般

　　楚長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，而是問道：

　　“我如何能讓你相信我？”

　　竹琴心咬了咬下唇，泛著淚珠的睫毛微微顫動。

　　她輕聲問道：

　　“楚公子，世間可有無緣無故的饋贈？”

　　“沒有?！?p>　　“可有真正毫無私心地幫助陌生人？”

　　“也沒有?！?p>　　“那么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話音一轉(zhuǎn)，眼中閃過一縷精光。

　　她輕聲地問：

　　“那么，公子對琴心這樣，是不是也有目的呢？”

　　楚長生沉默了片刻，沒有立即回答，只是默默注視著她。

　　“目的，我已然說過，我對你，并無惡意?！?p>　　楚長生輕聲說道。

　　他的聲音，好似一陣清風(fēng)，縹緲悅耳，一直在竹琴心的腦海中回蕩，讓她緊繃的神經(jīng)放松了許多。

　　“楚公子的大道理，琴心不懂，琴心并不相信楚公子沒有任何的私心?！?p>　　“琴心說的這些，對么？”

　　竹琴心眼眶微紅，對楚長生問道。

　　“那你覺得，我有怎樣的目的呢？”

　　楚長生淡淡地說。

　　她搖了搖頭，輕聲道：

　　“琴心不知曉。楚公子非尋常人，故所圖恐怕也不一般。”

　　“你知道我最看重他人的哪點(diǎn)嗎？”

　　竹琴心再次搖了搖頭，道：

　　“琴心亦不知。”

　　“世間之人，千奇百怪。有風(fēng)華絕代者，有碌碌無為者，有天資絕頂者，也有愚鈍頑固者?！?p>　　“有一言不知你可聽否：生而知之者，上也；學(xué)而知之者，次也；困而學(xué)之，又其次也；困而不學(xué)，民斯為下矣?！?p>　　“世人皆言：天資乃外道，道心永恒者，方不朽。此言謬矣！”

　　“萬古以來，欲成大事者，道心不朽乃必備，其人皆天資絕頂之輩。有的修行一日千里，有的道法一眼即會，有的無師自通，有的舉一反三?！?p>　　“凡此種種，不可勝數(shù)。道心可重塑，天資難拔高。天資之重要，可見一斑?！?p>　　楚長生侃侃而談，慢條斯理地對竹琴心說。

　　“你之天賦，世間罕有。我贈與你古琴，此非我意，皆緣分使然。此段因果，乃昔日我所虧欠。如今我?guī)椭?，一方面是為了彌補(bǔ)，另一方面，我也需要你的幫助?！?p>　　竹琴心仔細(xì)聆聽他的話，慢慢琢磨，聽到這，竹琴心略顯疑惑。

　　她問道：

　　“琴心能幫助公子何事呢？”

　　楚長生臉色輕松，揶揄道：

　　“誰知道呢，反正不是現(xiàn)在，或許是明天，又或許是十年后。皆是說不準(zhǔn)的?！?p>　　聽罷，竹琴心更加摸不著頭腦，她聽不懂楚長生到底在說什么，也不懂何為因果。

　　不過，她現(xiàn)在能肯定，楚長生的目的，對她而言，不一定是壞事。

　　這是一種直覺，可能在內(nèi)心深處還存有的一絲信任，這絲信任藏得如此之深，連竹琴心自己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

　　興許正是想到這些，她的心情漸漸好轉(zhuǎn)起來，變得不再那么糟糕。

　　起碼，眼前這個少年對自己，并沒有險惡的用心。

　　對于竹琴心而言，這就夠了。

　　更何況楚長生風(fēng)姿俊雅，還對自己有大恩，竹琴心對他的好感，本就很深。

　　這些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，原本平靜如水的心，此刻忍不住地跳動起來。

　　竹琴心捋了捋耳邊的青絲，失落的心情也慢慢恢復(fù)了，一雙大眼睛重新浮現(xiàn)靈動，嘴角揚(yáng)起一絲弧度。

　　她的臉上慢慢涌上一抹紅暈。

　　春暖花開，明媚動人。

　　“好了，我說累了，該你了。跟我聊聊吧，聊聊這個世界。”

　　竹琴心啞然，她總覺得楚長生在戲弄她，可是又找不到證據(jù)。

　　“楚公子想知道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大事。世間小事萬千，宛如牛毛，豈能入我眼耳？”

　　楚長生的話，竹琴心胸中已有了成竹。

　　興許楚長生乃山野修士，平日素不問世事，故不知天下。

　　“那，楚公子想問琴心哪些大事呢？”

　　竹琴心對他眨了眨眼睛，輕笑道。

　　楚長生見竹琴心自然恢復(fù)如初，心中不免暗自驚嘆。

　　女人心，海底針。果然不能以常理推之。

　　“如今，為何無人登頂神位？”

　　楚長生問道。

　　神位，即帝位。登頂神位，就是證道稱帝。

　　竹琴心眉頭緊鎖，遲疑道：

　　“楚公子不知？”

　　楚長生搖了搖頭，道：

　　“不知?！?p>　　竹琴心眉頭皺得更深了。她難以相信，連這樣的事，楚長生都不知道。

　　觀他模樣風(fēng)采，乃非一般人物所能及，必然是少有的才俊。

　　通過對他越來越多的了解，竹琴心幾乎敢肯定，楚長生必然出身隱世大族，或者是強(qiáng)橫的圣地大教，故知曉世間各種秘事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竹琴心根本想象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。

　　但是，即便是隱世大族子弟，怎地連這般大事都不知呢？竹琴心實(shí)在想不通。

　　按理來說，這種事雖然不是天下共知之事，但對于宗族子弟來說，根本不是什么隱秘之事。

　　楚長生不可能不知道才對。更何況，此事如此重要，影響如此之大，堪稱歷史第一。

　　但是既然如此，竹琴心也頗為無奈，只能如實(shí)答道：

　　“星辰古……”

　　轟——

　　話音未落，天空烏云宛如黑色巨龍一樣翻滾。

　　紫色的閃電在云層中瘋狂涌動，像脫韁的野馬，躁動不安。

　　數(shù)道紫色的雷電狠狠地劈了下來，散發(fā)著駭人恐怖的氣息，宛如末世降臨一般。

　　紫色閃電在兩人周圍環(huán)繞，似乎通靈智，以一股極其恐怖的速度向驚嚇住的竹琴心奔襲而來，眨眼睛就到了跟前。

　　紫色閃電宛如一條雷龍，四周的空氣都在爆炸，一股通天透地的威壓直面而來，撲向二人。

　　竹琴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，毫無血色，眼中盡是恐懼之意。

　　她渾身如同篩子一樣瑟瑟發(fā)抖，這股恐怖的威壓，直入靈魂。

　　楚長生眉頭一皺，大手一揮，一股恐怖的氣息瞬間籠罩住她，將她與周圍肆虐的紫色閃電隔絕開來，保護(hù)竹琴心不受傷害。

　　似乎感受到這個神秘的強(qiáng)橫力量在保護(hù)竹琴心，紫色閃電不斷攻擊那股屏障。

　　噼里啪啦！

　　紫色巨龍與屏障不斷碰撞，發(fā)生許多驚人的爆炸。

　　周圍的亂石和黃沙，竟然在爆炸之中化作齏粉，隨后在洶涌的風(fēng)暴中，消失殆盡。

　　許久之后，也許是紫色閃電的能量耗盡，碰撞的威力和次數(shù)，明顯下降了許多。

　　閃電停留了片刻，似乎心有不甘，最后還是消失在天空中。

　　久久之后，竹琴心才緩過神來，一想起方才那道恐怖的紫色閃電，仍心有余悸。

　　“你怎地這么不小心？你不過區(qū)區(qū)藏神修士，怎敢直言大帝名號？強(qiáng)碰帝威，是活膩了嗎？”

　　楚長生神情不悅，沉聲呵斥道。

　　方才的局面，差點(diǎn)超出他的控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