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：遺失戰(zhàn)場

　　“嚶嚀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輕輕呢喃了一聲，她的睫毛微顫，睜開了朦朧的眼睛，一束光亮照進她的雙眸。

　　天已經(jīng)亮了。

　　竹琴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昨天的大石邊上，身上披著一件白色長衫，她認識，這是楚長生的。

　　噼啪！

　　一旁的火堆發(fā)出一聲脆響，火焰燃盡最后一絲光和熱，最后只剩下地上的一攤灰，和天空中逐漸消散的縷縷青煙。

　　竹琴心想尋找楚長生，一轉(zhuǎn)身，發(fā)現(xiàn)他靜靜端坐在一旁。

　　晨曦映照在他的臉上，他的目光平靜如水。

　　見楚長生似乎無事，竹琴心終于松了一口氣，心頭的大石也卸了下來，渾身輕松了許多。

　　楚長生其實早已蘇醒，他一直在回憶昨夜的事情。

　　盡管楚長生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想不起來那些涌入他腦海中的記憶，但他肯定，這段記憶應(yīng)該關(guān)乎重大。

　　“唉……”

　　楚長生幽幽一嘆，他忘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，這些記憶對他而言，都可能十分地關(guān)鍵。

　　頭疼！

　　楚長生也是頗為無奈，他拼命想找回那些記憶，但就是毫無頭緒。

　　只有在昨天偶然間才涌現(xiàn)出來，但他沒堅持住，這些記憶依然被掩埋下去了。

　　唉！

　　楚長生也只能暗自嘆氣，看來是應(yīng)當(dāng)時機未到，自己強求，也是做無用功罷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初升的太陽撒下溫暖的陽光，流淌在人的身上，異常的舒服。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，熠熠生輝。

　　“楚公子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忍不住打斷了楚長生的沉思，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想問，比如楚長生現(xiàn)在身體到底怎么樣，昨天又為何出現(xiàn)那樣的狀況，等等。

　　竹琴心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龐，小心翼翼道：

　　“楚公子現(xiàn)在感覺身體怎么樣？還有問題嗎？”

　　“我的身體沒事的?！?p>　　楚長生輕笑，對她說道。

　　“昨夜……”

　　竹琴心顯得十分遲疑，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，興許涉及到楚長生的秘密。

　　當(dāng)她一說出口，其實內(nèi)心就已經(jīng)開始后悔了，暗暗在心中罵自己笨蛋。

　　“昨夜之事，皆因我身體的一些緣故，無大礙，你無需擔(dān)心?！?p>　　楚長生語氣十分輕松，如同平常聊天一樣，但卻包含一股不可質(zhì)疑的語氣，仿佛確如他所說一般。

　　竹琴心盯著他的眼睛，恍惚間，自身宛如陷入一池幽深的潭水，平靜，又深不可測。

　　片刻后，她也只能輕輕一嘆，既然楚長生不愿告訴她，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。

　　此刻若是長問下去，未必能得知什么，反而會引起他的不喜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兩人收拾整理了一下，準(zhǔn)備動身離開此地，前往邊葬的核心地帶。

　　在那里，才是他們一行的目的地。

　　邊葬的邊緣地帶，乃是一望無際的石灘沙漠，只有漫漫黃沙和零星的亂石。

　　方圓數(shù)百米之內(nèi)，都不見得出現(xiàn)一株雜草，更別說生靈了。

　　此地，受到昔日道軒之戰(zhàn)的波及，漫天擴散的帝紋散落在大地上，將此地的生靈活活震成齏粉，甚至神魂都被磨滅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
　　正所謂：

　　神仙打架，凡人遭殃。

　　損傷最終的，始終是凡人罷了。

　　帝紋帶來的影響還遠遠不止如此，道軒一戰(zhàn)過后至今，被數(shù)尊帝紋破壞的天地法則仍沒有完全修復(fù)，甚至有可能永遠都無法徹底復(fù)原。

　　在這方土地上，生靈所必備的靈氣來源被幾乎掐斷，死氣在這里橫行肆虐，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長期生存在此地。

　　漸漸地，時間淹沒的生機，道軒變成了邊葬，生靈在此絕跡。

　　無窮的黃沙在烈陽下烤的發(fā)燙，四下除了大風(fēng)呼嘯，再無其他的聲音。

　　一路上，楚長生和竹琴心幾乎沒有怎么說話。

　　一方面，竹琴心仍為昨夜抱住楚長生一事感到害羞。她知道楚長生必然是看到了這一幕，因此她亦不好意思說話，總覺得羞愧且尷尬。

　　楚長生這邊，他倒沒有心思關(guān)心這些細枝末節(jié)的小事。

　　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接下來的計劃和具體實施，故而沒有時間與竹琴心交談。

　　一時間，顯得兩人之間變得微妙起來，誰也沒主動說第一句話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隨著邊葬之途越來越深入，周圍的環(huán)境慢慢發(fā)生了變化。

　　由起初無邊的沙漠，變成逐漸出現(xiàn)了一些破損的建筑，以及零零散散的人跡。

　　這些零星殘留的建筑，便是當(dāng)年一戰(zhàn)所遺留下來的。這些建筑從樣式上看，皆是數(shù)萬年前的古老建筑無疑。

　　其中雕刻的花紋，裝飾物，以及房屋布局都十分古老，皆不同于今世。

　　一些被毀壞建筑上殘留刀槍劃過的痕跡，數(shù)萬年之后，仍然保留下來。

　　殘留的道韻，凌厲萬分，攝人心魄，昔日出手之人實力之強橫，可想而知。

　　取代之前滿地黃沙，是血紅的土地。

　　仿佛被血液浸透，散發(fā)著無比神秘恐怖的氣息，攝人心魂。

　　實際上，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死氣所侵染。昔日無數(shù)生靈血濺于此，圣尊道血散落，數(shù)萬年都不曾干涸，血腥味極為濃郁。

　　甚至有傳言，這里曾隕落一尊無敵的葬地生靈，被人攜無上帝兵格殺于此。

　　漫天的血雨籠罩了這里，那尊生靈的血液被這里的土地所吸收，加之常年的死氣繚繞，血液中的大部分威能竟被殘留下來，埋葬于此地，因此看上去充滿著血腥和殺戮。

　　與剛?cè)脒呍釙r不同，這里的死氣是邊緣地帶的數(shù)倍！

　　一些奇特的地方，死氣甚至濃郁成黑色煙霧般的實物狀，看上去心中莫名瘆得慌。

　　對于世間修士來說，這些濃郁的死氣是極為難纏的。

　　它會不斷蠶食天地靈氣，進而壯大己身，最終如同跗骨之蛆，將永遠無法擺脫，直至死亡。

　　一旦沾染上死氣，必定要花極大的代價才能將它完全去除。否則如果不去理會，哪怕是紫府大賢，靈氣和神智數(shù)年內(nèi)也會被完全蠶食，最終墮入瘋魔，永遠無法恢復(fù)神智。

　　這些因死氣纏身而墮入瘋魔之人，被世人稱之為‘活死人’。

　　活死人沒有清醒的神智，或者說，沒有神智。身軀卻力大無比，壽命也不能以常理推之。有人甚至懷疑，活死人的壽命是無窮的。

　　因為嚴(yán)格意義上說，一個生靈的神魂消散，哪怕他的身軀還能同正常的其他生靈一樣，可以活動，甚至修煉，他依然是一具死物。

　　世間對死亡的定義，皆是神魂消散，即昭示著生靈的死亡，而非身軀的腐朽。

　　壽命，也只是對生靈活著的時間的度量尺度，并不適用于其他事物，比如：

　　死物。

　　死物，自然沒有壽命的說法。就如同浩瀚宇宙中的一顆隕石，它能永恒地存在于天地之間，卻從未有人說它的壽命無窮無盡，這是一個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