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:匪夷所思
楚長生怔住了。
如老鬼所言,這極其珍貴的古道紙上確確實實只畫了一個人,一個男子。
男子身著白袍,素衫,如墨藻一般漆黑的柔順長發(fā)披在身后,腳上穿著玄靴。
他面若冠玉,濃密的劍眉散發(fā)著無比銳利的氣息,目光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,明亮而奪目。
光潔的額頭兩旁幾縷鬢發(fā)飄舞著,右手放在腰間系著長劍的劍柄上,左手負(fù)在身后。
他目視前方,渾身散發(fā)一股極其鋒利的神氣,像極了拔出劍鞘的寶劍,鋒芒畢露!
這個人……
楚長生眉頭緊鎖,面龐上卻掩飾不住的驚慌之色,心中更是已然掀起驚濤駭浪。
宛如暴風(fēng)雨籠罩之下的大海,洶涌的巨浪在無盡的激流下,沖向天際!
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!
從眉毛,到眼睛,嘴巴,鼻子再到衣著……
一模一樣,分毫不差。
如果不是楚長生很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幅畫,恐怕真的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吧?
在這一瞬間,楚長生的腦海中閃過無數(shù)念頭,他很疑惑,甚至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。
為什么這幅畫里會畫著一個與自己幾乎一樣的人?
是誰畫的?
他的目的又是什么?
而這些又與自己有何聯(lián)系?
如今看到這幅畫,究竟是緣分,還是其他?
這些問題縈繞在楚長生的心頭,久久不能消散,以至于他竟一時平復(fù)不了自己波動劇烈的情緒。
“這個人……我并不認(rèn)識……”
楚長生目光投向老鬼,神色自然,語氣平淡,一改此前的驚慌之色。
“呵……”
老鬼目光閃爍,冷笑連連。
從楚長生看到這幅畫時的驚愕,到驚慌,再到平復(fù)心情,這一切的一切,他都看在眼里。
說實話,楚長生的情緒變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
老鬼本以為,這幅畫,楚長生理應(yīng)是清楚的,在他的潛意識里,當(dāng)他看到初次楚長生的瞬間,就將二者掛上等號,他就沒考慮過二者不是同一個人。
畢竟,畫中的男子,與楚長生簡直就是一模一樣,仿佛他就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。
就連楚長生自己,甚至都分辨不出真假。
“我不知道你如何得到這幅畫,也不知道這畫中的人是誰,為何與我如此相似?!?p> “但是我能肯定,他不是我!”
楚長生神情堅定,不可質(zhì)疑,仿佛有確鑿的證據(jù)能夠證明這一切似的。
看到楚長生不容置疑的神色,老鬼心中沒有絲毫動搖,暗自冷笑,皆以為不過是他在做作罷了,當(dāng)自己是黃口小兒么,怎可能輕易相信他說的話?
“呵,這話,你自己信么?”
老鬼嘲諷道,臉上掛著一絲戲謔,話中更是充滿濃濃的不信任與戒備之意。
楚長生沉默了,沒有回答老鬼的不解,因為他明白老鬼心中所想,也能理解。
關(guān)鍵的是,事實擺在眼前,畫中的男子與他一模一樣,楚長生又沒有證據(jù)證明。
他只能沉默。
“我花了很久的功夫研究這幅畫,畫用的紙很特殊,水火不侵。不僅如此,它堅韌程度,簡直匪夷所思!”
“我曾用本命賢兵試圖破壞它,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效果?!?p> “方才聽聞你所說古道紙,我亦不知曉,想來必定來歷不小。但是我曾研究作畫所用的墨,此非今世所用之物?!?p> “我猜的沒錯的話,這是徽墨,制作方法早已失傳數(shù)萬年之久的東域名墨,對否?”
老鬼不緊不慢地說道。
他看似悠閑無比,實則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楚長生的神色,屏息凝神,不敢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楚長生卻令老鬼失望了,他平靜地看著這幅詭異而神秘的畫卷,臉色不變,語氣平淡道:
“你所言之徽墨,我不知曉,但畫中所用之墨,確實有數(shù)萬年的歷史。”
“如此說來,此畫的歷史也應(yīng)有數(shù)萬年之久,是嗎?”
老鬼反問道。
楚長生瞥了他一眼,輕聲道:
“確實如此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
老鬼用一股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楚長生,右手將系在腰間的的酒葫蘆拿出來,咕嚕幾口下去。
臉龐閃過一抹紅暈,讓他看上去顯得精神了幾分。
他隨口問道:
“我曾說,你是數(shù)萬年前之人,所言非虛吧?”
楚長生靜靜地看著他,沒說是,也沒說不是,只是微笑道:
“你觀我骨齡,我像老妖怪么?”
老鬼輕輕搖了搖頭,他自然能看得出楚長生所言不假,去他所言,楚長生骨齡堪堪十五、六。
但,這并不能動搖老鬼的觀點和想法。
“世間能夠活夠如此長歲月不不朽不爛的,除了……除了無上存在,再無它物。”
“除非,這個人,不是活物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老鬼湊上來,再離楚長生身軀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來,輕輕用鼻子吸了兩口氣,眼睛緩緩閉上,神情陶醉,輕聲呢喃道:
“你……究竟是不是死物呢……”
聽罷,楚長生劍眉輕挑,嘴角微微上揚,眼神撲閃,捉摸不定。
他笑道:
“死物也有思想么?”
老鬼猛然睜開眼睛,陡然增長的氣勢仿佛能嚇人一大跳,他隨即老眼虛瞇,聲音悠長,道:
“世間之大,無奇不有。凡人一生,不過須臾。即便是強如大圣人王,比之無窮的天地,亦不過蜉蝣罷了?!?p> “何人敢言窮極世間,知曉萬物?”
“你我未曾見過,能代表其他人沒見過?就算沒人見過,就一定能確定它不存在么?”
楚長生莞爾一笑,老鬼雖所言有理,但未免多少有些牽強的意味。如若皆套用此番理論,根本無法證明“實在”。
只能親眼所見,能證明“存在”,而不能證明任何“不存在”,如此理論,未免有些誤導(dǎo)人了。
“所以……”
楚長生聲音拖得很長,神色慵懶道:
“所以你是覺得我不是活人么?”
“我看不透?!?p> 老鬼聲音沉悶,神色復(fù)雜,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楚長生緩緩起身,伸了一個懶腰,向老鬼擺擺手,風(fēng)輕云淡道:
“如若無事,那我便先離去。”
說罷輕飄飄轉(zhuǎn)過身,準(zhǔn)備走出房間。
老鬼沒有出聲挽留,而是提醒道:
“畫呢,你不要嗎?”
“不必了,這本就不是我的。”
楚長生淡淡回應(yīng)道。
老鬼想了一會,略有遲疑地將畫撿起來,走到楚長生跟前,鄭重說道:
“此物與你有關(guān),暫且放在你哪里吧?!?p> 楚長生瞅了他一眼,將老鬼那點小心思都摸透了,只是沒有說透罷了。
他收下了畫卷,頭也不回,閑庭信步般離開了這間屋子……
云的憂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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