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九章:酒中窺人
安南倒沒什么感覺,其實他對很多事都沒什么興趣。
在他看來,也就楚長生兄妹讓他十分好奇,至于其他人,包括一路上他見到的不少所謂天才和天之驕子,安南在心中都是頗為不屑的,只覺得他們是井底之蛙,遠不知世界之大、天地之廣。
甚至連蕭汝清,安南也只是對她的體質(zhì)有些意外,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。
東域,遠比他想象的要衰敗。
這傳得沸沸揚揚的論道戰(zhàn),竟找不出幾個藏神境修士,放在其他域,絕對是令人恥笑的。
不過,現(xiàn)在安南可不關心這些,他來這里除了因為落霞古跡外,另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找到族中老祖吩咐的那個人,也就是楚長生。
盡管一開始安南疑惑不解,不知道為何老祖親自下令讓他尋找這樣的一個少年,可當他真正見到楚長生的時候,一切質(zhì)疑和不解都煙消云散了,他的直覺以及修煉的天衍術告訴他。
楚長生,很危險,他甚至感覺自己在其面前不堪一擊。
這種致命的威脅感,安南甚至在族中的護法身上都沒有感受過,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恐懼!
正所謂,越強,越害怕。
安南看到的遠比蕭汝清、竹琴心等人看到的多得多……
……
楚長生抱著羋姜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,陪著自家的小公主打鬧嬉戲,倒沒有特地去招待安南這位遠道而來的“客人”,反而是蕭汝清很有禮貌地給她倒了杯茶。
安南剛想說謝謝,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,夾雜著竹葉的清涼,不禁勾動著他的味蕾。
他找到了酒香的來源——
順著安南的目光,只見楚長生正一遍小口呡著酒,一邊抱著懷中的羋姜,臉上洋溢著柔和的笑容,嘴唇微動,不知在說些什么。
于是安南屁顛屁顛地跑過去,來到兩人的身旁,很恭敬地站在一側,笑嘻嘻地問楚長生:“公子,這個酒很香,我能嘗一杯嗎?”
楚長生微微抬眼。
什么也沒說,只是將酒壺挪到他眼前,隨即將目光轉開,繼續(xù)逗著懷中的小仙女。
安南立刻會意,找了個酒杯,拿起酒壺倒上了滿滿一杯,然后一口飲下。不知是不是覺得不過癮,他又接連倒了好幾次,每一次都是一口飲下,幾杯下去安南的臉已經(jīng)微微發(fā)紅。
“好酒!”
他不禁出口感嘆道。
“這是東陽最有名的竹枝酒,向來備受喜愛,被稱為佳釀的美酒,許多人來到這里都會去品嘗一下?!?p> 沉默許久的蕭汝清開口解釋道。
“說起來,我已經(jīng)很久沒這樣暢快的飲酒了?!?p> 安南朗笑幾聲,動作也不見絲毫遲緩下來,依然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這芳香濃郁的竹枝酒。
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神色突然黯淡下來,眼底流露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。
“這酒……”
安南指了指桌上的酒壺,輕聲道:
“這酒可真是好東西啊,醉了就能忘記很多、放下很多,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必顧慮。”
“但奈何——”
他自嘲地笑笑,接著說道:
“想醉的時候醉不了,不想醉的時候,幾杯下去就會伶仃大醉,倒是……”
“頗為奇怪呢……”
楚長生聽罷,微微一頓,目光有些變換,淡淡地回應:
“酒確實是好東西,如你所說,醉了不用去思考、回憶那千般思緒,可想醉,又談何容易?”
“一醉解千愁的心態(tài),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。”
安南撫掌贊嘆:
“公子大才,所言一語中的!”
“我與公子今日得以相遇,也算是頗有緣分了,來,干一杯,公子萬莫拒絕!”
只見安南舉起手中的酒杯。
楚長生沒有拒絕,輕輕碰了下,隨后各自飲了下去,冰涼凜冽的竹枝酒順著喉嚨留到胃中,那一刻的冰涼讓人清醒不少。
小羋姜見狀,也纏著楚長生要喝。
楚長生寵溺地捏了捏她的瓊鼻,在酒杯中倒入少量的竹枝酒,然后送到她的唇邊,輕輕幫她喂下。
誰知小仙女剛喝完沒多久,俏臉就變得紅暈動人。
羋姜還埋怨根本就不好喝,又辣又涼,喝下去喉嚨跟被火燒過一樣,說楚長生和安南在撒謊,騙人的……
那模樣,真是可愛極了。
這當然不是羋姜第一次喝,但每一次喝,對于她而言仿佛都是第一次。
楚長生和安南對視一眼,皆是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
這種感覺羋姜自然是無法體會到的,只有經(jīng)歷過、疼痛過、后悔過,才會刻苦銘心。
看著他和羋姜之間的歡聲笑語和溫馨,安南的目光中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羨慕之情,他感慨道:
“一向年光有限身。
等閑離別易銷魂。
酒筵歌席莫辭頻。
滿目山河空念遠,落花風雨更傷春。
不如憐取眼前人?!?p> 語畢,他的目光如夜色冰涼,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和異樣。
蕭汝清則微微一怔,在嘴邊反反復復地念著這幾句話,時而沉思,時而苦惱,不知在思考些什么。
“昀靈大帝的這首詞,哎……”
兩個有著不同故事的男人相互對視一眼,皆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傷感和落寞,但不同的是,安南還有一些出人預料的疑惑。
他不明白,為何楚長生也會有這種感覺,明明現(xiàn)在的楚長生,抱著心愛的妹妹。
這一切,是多么溫馨、讓他羨慕。
可安南又怎會知道,楚長生在無窮歲月受到的折磨和痛苦、悔恨和悲傷,在歲月中孤獨地守候和蹉跎呢?
只不過,這些早已被他深深埋藏在心中,沒人能知道罷了。
楚長生星眸微瞇,因為安南的這番感嘆,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。
于是,他抱著懷中人兒的手,愈發(fā)變緊了,看向羋姜的眼神,仿佛包容著世間所有的溫柔和憐愛。
盡管羋姜不知道為什么哥哥會突然這么溫柔,但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種感覺。
很溫暖、很踏實。
兩人的心,在這一刻,靠得格外近,只剩下跳動。
可是她和蕭汝清又怎會明白,昀靈大帝寫下這首詞的時候,正值亡妻忌日。
看似是一首感傷春色逝去、離別銷魂之語,實則是對年華逝去、亡妻不在的感慨、悔恨和悲傷啊!
云的憂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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