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家的府兵一面被舒長斌的憤怒威逼利誘,一面享受這嗜血的快感。
舒長斌低著頭跟在一群殺人殺到神智不清的瘋子后面,在被踐踏過的尸體上毫不留情地及其耐心和細心地一刀一刀地補上。
冷靜到令人發(fā)指。
舒長斌冷冷地打量著不遠處衣衫不整,大喊大叫著不堪入耳的骯臟叫罵的十幾個人。他嘴角動了動,眼底透不出一絲憐憫。
“舒大人,主子說一個活口都不留。”
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身影,語氣毫無波瀾,連行動都不聲不響。
“好,那你們動手吧?!?p> “主子還說了,李瑜先不要動。”
“什么!”舒長斌眼睛一斜露出兇光,然而對方并不吃這一套,面無表情,甚至仔細去看還有一絲隱約的鄙夷。
“不用吃驚,主子說了這次是你行事太高調(diào)才惹了人。他雖然沒說什么但眼前的人都看的出來他不怎么高興。你還是…”那人撇了舒長斌一眼示意他應(yīng)該明白。
舒長斌自然明白,不甘心地點了點頭。
那人雖然只穿了一身玄衣看不出富貴與否但氣質(zhì)缺不容小覷,站在人群中也難以忽視。他站在舒長斌身后,極有壓迫感。
“舒大人近些日子最好不要出江南,更不要去京城?!蹦侨瞬辉傺陲椥睦锏膮拹?,嫌棄地拍了拍身上。他離舒長斌不遠不近但根本沾不上什么血腥,但那人還是皺起眉頭瞥過臉去,像是聞到了什么惡臭。
舒長斌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正面表示不滿,只能在心里暗罵,面上還要勉強地堆出幾分笑意。
“是是,一定不給京城那位添麻煩!”
“那就行,莫名其妙鬧出這么個事情。我好不容易能來江南尋訪,還得替你收拾爛攤子。”玄衣男子不滿的撅撅嘴。
“子悠先生,真是麻煩你帶人來清場了。這是一點小意思,你收著?!笔骈L斌察言觀色,精明的很。經(jīng)歷了這么大的事,破罐破摔,倒是放松下來,又開始盤算自己保身的事情。他見叫子悠的男子有些不滿,急忙討好。無非是子悠在主子面前極為得寵,不過是個不大的小子卻在京城混的風(fēng)聲水起。舒長斌久聚江南,在京城的勢力大部分依仗父親。要想和京城那位結(jié)好關(guān)系一定不能惹到面前的人。
子悠看見他遞過懷里揣著的五千兩銀票,輕哼了一聲,當著舒長斌的面接過,然后撕碎。米黃色的碎片灑在血泊里,洇成了黑色。
“收起你那一身銅臭,我不是酒肉堆里爬出來的,用不著這些東西?!?p> “……”你當然用不著,主子那么器重你,吃穿用度都是最好,你自然是瞧不上,但也不見得多清高。舒長斌尷尬地收回手,心里暗暗想到。
“哦,對了,”子悠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(jīng)沒有人倒地的聲音,揮了揮手讓一種黑影瞬間消失無蹤。引著舒長斌往相反的的方向走?!澳阍诖湓品火B(yǎng)的女人不是個省油的燈,別傷了身又傷了神?!弊佑葡袷窍氲绞裁?,輕笑一聲。
昨日傍晚他剛從淮南道來到江南西道,被什么溜須拍馬的人引到翠云坊。他礙于一些原因,不近女色,只是單純地年少愛玩兒,沒想到還真有不知好歹的想把他灌醉把人送到他床上。
那個人好巧不巧就是傳聞中被舒長斌放在心尖上的人,青衿姑娘。
最讓子悠感到哭笑不得的是,他一個喝醉的人還沒什么欲望,倒是這個姑娘嬌羞地給自己寬衣解帶,沒有半分推拒。青衿長得確實傾國傾城,能把舒長斌吃的死死得也算有本事。在坊間呆久了總會有幾手,把子悠撩撥地不行,要不是子悠沒喝醉了頭腦清醒,又身份特殊,還真要著了她的道。
“我聽說青衿姑娘被舒大人寶貝地不行,看來也是有姿色和本事的?!?p> 子悠笑著,甚至有些諷刺。一個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的人,還是逃不開溫柔鄉(xiāng)。聽那老鴇說那姑娘干凈得很,現(xiàn)在想起來真是最好笑的一句話。舒長斌還真是忍得住啊,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寧可冒著被自家夫人的娘家吳家施壓的風(fēng)險也要寵慣的女人就是這種貨色,估計讓他再屠一條街都不夠。
可子悠不會說,事情越熱鬧越好,越亂越好。
舒長斌還在狐疑地看著他,子悠但笑不語,像個偷吃了糖的孩子。舒長斌似乎明白為什么京城那位把他放在身邊毫不忌諱,這樣清秀可愛又心狠手辣的反差真的太有吸引力了。
子悠又往前走了幾步和舒長斌拉開距離才又回頭對他說:“明天日升之前就會有新的一批人來,這里也會和往常一樣,就算是嶺南吳家和江南江家的人也不用擔心,畢竟他們理虧在前,只要你不犯怵就行?!彼а劭戳耸骈L斌一眼,他還是忘不了他出事的手忙腳亂?!斑€有,那件事你繼續(xù)做著,這些尸體也這樣安排著?!?p> “明白?!笔骈L斌想起還有這么一件事在自己手上,也就不害怕會被人當棄子。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想逃除非斷腿。
舒長斌也知道他們舍不得,畢竟這件事鋪的太大了。他們要依仗自己,自己有心隱瞞,在他的地界上也看不出痕跡。
“嗯,那我就不多留了?!闭f完就沒了人影,舒長斌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看子悠原地消失,心里還是不由驚嘆。
“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!”
舒珣被明珩攬上車,還沒回過神來,明珩就做的遠遠的。臉上真摯無比的笑意瞬間消失,盈滿愛意的眼神也平淡不少。
舒珣心里一驚,有些失落,也往角落里縮了縮。
“別動了,那邊冷,往這邊坐?!泵麋窭洳欢〕隹?,讓舒珣有些意外。
“座墊下面的柜子里有湯婆子,你可以拿出來暖手?!泵麋褚恢蔽罩娅懙氖侄济銖娪行囟?,現(xiàn)在沒了熱源還不知道涼成什么樣子。
“哦,好。”舒珣應(yīng)了一句,語氣無驚無喜。
“你有什么要問我嗎?”明珩雖然冷靜地保持著距離,但也只是一時。他上車就松開了舒珣,就是怕被再次拒絕。演戲有多甜蜜,現(xiàn)在就多心酸。與其在被打臉還不如自己有點數(shù),不去得寸進尺。但他十分害怕會冷了場,再也找不回這么好的氣氛了,還是忍不住開了口。
舒珣見他強忍著,臉上的表情都無比僵硬,又些好笑,想逗逗他。
“沒什么想問的,愛人之間不應(yīng)該保持相互信任,相互尊重嗎?”
明珩一心忍著不去搭話,不去流露出半分讓舒珣為難,讓自己下不來臺的感情。聽到舒珣講話下意識地回應(yīng):“嗯,對。”
“對什么?”
“嗯?”
“我剛才說了什么?”
“愛人之間……嗯!”明珩有些癡傻的狀態(tài)回過神來,才意識到自己“犯了錯”。
“不是,舒姑娘,我沒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!”
“我知道,京城時便告訴了王爺可以喊我阿珣。此番還要多謝王爺搭救?!?p> “……”明珩心里的情緒開閘泄洪般沖了出來,讓他腦中嗡嗡作響,一時無言,只能愣愣地看著舒珣。
“王爺是覺得有什么不妥嗎?還是說你們李唐人,覺得這樣很輕浮?”舒珣的聲音清脆說出這番話像極了在撒嬌。
“不是。明珩冷漠著臉果斷地拒絕。
“那王爺還在糾結(jié)什么?”舒珣也不生氣,耐心地詢問。
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有人了,姑娘也不需要這樣討好我陪你做戲了。我……會信以為真的?!?p> “嗯,做戲嗎?我是不屑的,無論是當初在金鱗殿上還是現(xiàn)在,王爺應(yīng)該能看出,若是我沒有半分感情,我也有半分逃脫??墒俏遗c王爺心意相投,陪著做幾場戲還是可以假戲真做的。
舒珣想在哄生氣地小孩一樣,語氣溫柔卻鄭重。
“……”明珩像是聽不見聲音了一樣,只看到舒珣嘴巴在動,她說的話一字一字砸進耳朵里,震的耳鳴。明珩一股熱血直沖頭頂,接著涌向四肢百骸。
“你說什么?”明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禁反問,話一出口才覺得這話問人家姑娘不合適。但舒珣不是一般的女子,只是笑笑。接著,舒珣挪近不少,近得和明珩只隔著幾層不薄不厚的衣料。舒珣一下子湊近明珩的耳朵,說話的時候明珩似乎感覺到舒珣柔軟的舌頭擦碰著自己的耳廓。那一身清爽好聞的藥香充斥了整個鼻腔。
“我年關(guān)的時候不就告訴你了?”舒珣的話像銀鈴一樣搖著好聽的聲音,輕敲著明珩心里最柔軟的地方。
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,對吧?”
明珩如釋重負地一笑,不再忍耐自己的心思,放肆地伸出手,把舒珣撈進懷里。還沒等舒珣從天旋地轉(zhuǎn)中回過神來,明珩俊美凌冽的臉就逼近了。舒珣瞪大眼睛直直地對上那雙可以焠出星光的眼睛,里面滿滿地都是自己的無措,圈的完完整整,一絲不漏。
唇上柔軟的觸感讓她打顫,一陣酥麻的感覺登時傳遍了全身。明珩的呼吸重重地敲打著耳膜,像是深夜里低低的嘶吼,又像是壓抑了許久的喜悅。
舒珣回過神來,她不清楚這是不是愛的感覺,但她并不排斥甚至是喜悅的。舒珣鼓起勇氣回應(yīng)同樣青澀的吻,她想這一生都不會有人這么心甘情愿地不計回報地對她。
而她,一瞬的心動,從未有過的感覺。
沒有天雪山的束縛,無需擔心七苦百毒,只要和明珩在一起,似乎什么煩惱都可以消失無蹤。
許久,明珩喘息著放開了她,用鼻尖親昵地蹭著舒珣的微閉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。兩人額頭相抵久久無言相對。
“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,就算把你圈養(yǎng),也要禁錮在我身邊?!?
長琴長情
一見鐘情到兩情相悅不希望有太多阻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