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梓遠周六有個同學聚會，她怕被人灌酒了不方便回去，便提前聯(lián)系了何曙雪，想讓何曙雪來接她。
何曙雪周日也沒事，不怕晚睡，便和何寧斯說了一聲，打算周六就在阮梓遠公寓里過夜了。
打了輛的士坐到世紀樓下，阮梓遠一群人還沒散。她就站在馬路牙子上，一面踢腳邊的碎石子，一面給阮梓遠打電話。
響了好幾聲阮梓遠才接起來，果然是喝醉了。
街上車來車往本就噪音大，阮梓遠那邊也吵吵嚷嚷聽不清聲音，何曙雪捂住另一邊耳朵，提高了聲音問她：“你大概什么時候能結(jié)束？我已經(jīng)到世紀樓了！”
那邊傳來的卻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：“那個，你是阮梓遠朋友嗎？”她抱歉地說，“小遠醉了，我們也不知道她聯(lián)系了你來接她，正好她哥哥打電話過來，我們就說讓她哥哥來接她，她哥哥也答應了，說馬上就來。”
何曙雪攥著外套袖口，指尖磨著布料，半晌才回了話：“嗯，我知道了，沒事，麻煩你們了。她哥哥來接她，我就先回去了?！?p> 掛了電話，何曙雪靠在路燈上，長長地呼出口氣。
她哥哥馬上就來接她……
何曙雪瞪著眼睛，有些茫然地想，她哥哥回來了嗎？什么時候回來的呢？阮梓遠也真是的，都不告訴她一聲。
何曙雪覺得自己沒有喝酒也昏昏沉沉的，拿出手機一看，已經(jīng)十點半了，既然阮梓遠有她哥哥送回去，自己今天也得回家去了吧。
正想著，前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喇叭聲。
她疑惑地往前望去，就見一輛黑色奧迪停在馬路對面，車窗沒有搖下，只是從副駕走下來個人，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：“何老大！是我！”
何曙雪突然有些莫名的失望，揪著的心卻一瞬間放了下來，也揚起笑來回應：“陳老三，好久不見?！?p> 陳行可已經(jīng)跑到何曙雪身邊，聽見多年前的綽號，撓頭笑了笑，問：“何老大，你在這兒干嘛？”
何曙雪沒答話，只是越過陳行可肩膀看了一眼停在馬路對面的車。
陳行可嗨了一聲，道：“我朋友的車，送我過來接一下小遠。”
“嗯？”何曙雪更迷惑了，“她們聯(lián)系的不是……”突然頓住，抿了抿唇，“她們聯(lián)系的你去接小遠？”
“嗯啊?！标愋锌梢部戳艘谎垴R路對面的車，還是問她：“你也來接人嗎？”
何曙雪彎著眼回答：“嗯，本來小遠說要我來接她的，后來她同學說聯(lián)系了她哥哥，嗯……我就準備先回去了?！?p> 陳行可暗道一句阮梓遙料事如神，想了想之前串好的臺詞，就問她：“我一大男人也不太方便，要么我送你和小遠一起回她家，正好你也能照顧一下她？”
何曙雪沒意見，她先前也是這么打算的，便正好應下了，和陳行可一起上去找阮梓遠。
阮梓遠已經(jīng)臥在沙發(fā)邊上睡著了，何曙雪上前去搖了搖她的肩膀，陳行可就在旁邊輕聲叫她：“小遠？阮梓遠？”
阮梓遠迷迷瞪瞪微睜開眼，望著陳行可叫了句：“行可哥哥?！庇忠慌ゎ^才看到何曙雪，又傻笑著叫她：“姐姐?！?p> 何曙雪見她睜了眼，便將她撐到自己身上，陳行可在一邊稍稍扶著，問她：“行嗎？”
何曙雪笑笑：“又不重?！北懵氏葞е铊鬟h出了包房，往樓下走去。
待到了車邊，陳行可先幫著何曙雪把阮梓遠弄進車里，又稍稍擋著車門上框讓何曙雪坐到阮梓遠旁邊，然后自己進了駕駛座。
何曙雪把阮梓遠安頓好了，才意識到不對，很是疑惑：“你朋友怎么不在了？”
陳行可動作不太熟練地啟動了車，才回她一句：“他家就在附近，把我送過來就先走了，說是讓我先開車送你們回去，等下次再把車給他送回來?！?p> 何曙雪隱約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，仔細一想?yún)s又察覺不出些什么，便也沒多考慮，算是接受了陳行可的解釋。
醉酒的阮梓遠不吵也不鬧，乖得很，何曙雪曾經(jīng)看見過兩次，一次是何曙雪高中畢業(yè)，一次是阮梓遙出國。
現(xiàn)在多了第三次。
何曙雪把阮梓遠扶到沙發(fā)上坐下，摸摸她的頭，囑咐她：“在這里乖乖坐著，姐姐先去給你弄點蜂蜜水喝?！?p> 阮梓遠乖乖點頭，幾下扭到沙發(fā)角里，又拿起斜靠在沙發(fā)背上的靠枕抱在懷里。
阮梓遙出國這么多年，何曙雪經(jīng)常到阮梓遠這間小公寓里來，有時候只是來陪阮梓遠坐坐，有時候碰上飯點就做點好吃的投喂她，要是一不留神太晚了，就給何寧斯打個電話，晚上就把客廳的沙發(fā)放倒了作個小床睡下。
何曙雪熟門熟路地取了蜂蜜，又燒了點水，等水變溫的時候，就拿毛巾過了熱水給阮梓遠擦擦臉，水溫些了就兌進蜂蜜里，攪拌攪拌端給阮梓遠。
阮梓遠捧著杯子喝蜂蜜水，何曙雪就替她收拾收拾房子，順便從衣柜里翻出自己留在這里的幾套衣服，準備伺候完這位大小姐就去洗個澡睡覺。
大小姐喝完蜂蜜水洗完澡卻不樂意了，抱著何曙雪的胳膊要何曙雪陪她一起睡。
她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阮梓遙出國那天晚上，抱著何曙雪的胳膊哭得毫無形象，委屈地對何曙雪說：“姐姐，哥哥不在我身邊了，我就想讓你多陪陪我?！?p> 何曙雪被她鬧得無法，便答應了她，洗完澡就陪著阮梓遠一起躺下了。
躺下之后卻睡不著了。
阮梓遠在旁邊安靜地呼吸，何曙雪偏過頭看她一會兒，隱約從她臉上看到了她哥哥的影子。
他們倆兄妹，乍一看差別挺大，仔細看看，五官上卻還是有許多相像的地方。
何曙雪輕輕慢慢地坐起來，靠在床頭，拿起手機，打算翻翻朋友圈再睡。
這一翻卻翻出些了不得的東西。
何曙雪頭疼地點開阮梓遠上傳的視頻。果然是她們倆那天去KTV的時候。
是校慶日的后一天晚上，何曙雪想著熟悉的校園內(nèi)心悶得慌，便拉了阮梓遠出去唱歌，又沒忍住喝了點酒，就釀成了這個視頻。
燈很暗，但還是可以看見轉(zhuǎn)椅上坐著個黑裙的女孩，目光定定地望著正對著的熒屏，小聲又清晰地隨著伴奏唱歌。
“我們曾相愛，想到就心酸。”
夏梓昀
《心酸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