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極輕的一聲嘀咕還是被阮梓遙聽到了,他不禁失笑,可一時間又有些心酸。他猜想著,向來光彩照人的何曙雪,來到一個陌生的環(huán)境里,也理應(yīng)照舊釋放著光芒,吸引著眾多的人前來表達自己的一腔情意,正如他一般。
林汝成仍舊在探詢地看著自己,阮梓遙笑了一下,如實解釋道:“不是你們學(xué)校的?!币娏秩瓿梢浑p眼又微微睜大了些,阮梓遙補充道,“我叫阮梓遙,是小雪的高中同學(xué)。”
林汝成一雙眼瞪得更大了,望一望正和李名翼走在一起的何曙雪,又看一看和自己一樣躲在香樟樹后悄咪咪觀察著的阮梓遙,半晌才抬手指了指何曙雪,朝阮梓遙做著口型:“你——她?”
雖然并非完整的一句話,但阮梓遙還是領(lǐng)會到了她的意思,他也望了一眼正在北七宿舍樓下說話的兩個人,輕輕點了點頭。
林汝成一瞬間覺得自己陷入了修羅場。
呼地一陣涼風(fēng)吹來,林汝成打了個抖,盯著自己鞋面看了幾秒鐘,腦子后知后覺地清醒過來,勉強從對何曙雪和李名翼兩人的觀察中回過神來,猶猶豫豫地“嗯”了好幾聲,而后有些警惕地退開半步,抬眼望著阮梓遙:“可是我也沒聽說過你,你……”她在懷疑阮梓遙所言的真實性。
“我也沒聽說過你……”阮梓遙將這句話含在唇齒間磨了磨,而后有些苦澀地笑起來。他其實也并不清楚林汝成和何曙雪關(guān)系的親密程度,但是就他這幾分鐘的觀察來看,應(yīng)該算是比較親密的關(guān)系才是。但是她說……
阮梓遙搖了搖頭,在褲兜里一摸索,拿出來自己的校園卡,朝林汝成的方向遞了遞,示意她確認自己的身份。
林汝成看了一眼阮梓遙的學(xué)生卡,被上頭的“Y大”晃了晃,下意識地想起何曙雪曾經(jīng)無意中對她說過的一句話:“雖然我沒考上,但我同桌在Y大啊……就算是,他帶著我的夢想在那里生活吧。”
因為林汝成當(dāng)時也沒有留心,下意識地就認為何曙雪口中的“TA”是個女生,但眼下看來,說不定是她一直想錯了方向。
思及此處,林汝成便又試探著問了一句:“嗯……”她措了一下辭,緩慢地問了一句:“如果、如果小雪在沒有透露你的名字的情況下提到你,你覺得她會用什么樣的詞語來形容你?”
這話其實說得有些不明不白,但阮梓遙認真地想了想,不太確定地回答她:“……同桌?”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詞語。畢竟是快三年的同桌呢,這樣的緣分應(yīng)該也并不那么常見才是。
林汝成的表情告訴他,他蒙對了。
他長舒了口氣,看了一眼時間,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男生揮手再見,準(zhǔn)備上樓的何曙雪,嘆了口氣,問林汝成道:“雖然看起來小雪像是已經(jīng)……”他沒說完,停了一下,直接開始了后面半句,“不過能加個好友嗎?我想……我不會多打擾的,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她的情況……”他越說越覺得不太對勁,有些喪氣地塌下肩膀。
林汝成也不知怎么的,她理智上明明覺得,這時候應(yīng)該要更警惕些,雖然眼前這人的身份也算是確定了,但終究也不排除會有她遺漏了的點,而且何曙雪如今和李名翼已經(jīng)算是確認了關(guān)系,她再在這邊節(jié)外生枝,好像怎么說也說不過去。
但是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,兩人已經(jīng)加上了好友,阮梓遙又對她說了一句“謝謝”,而后在輸入框里打下了自己的名字,發(fā)送了過去。
林汝成盯著“阮梓遙”三個字愣了愣,而后也給對方發(fā)去了自己的名字。
阮梓遙嘴角掛起點笑來,晃了晃手機,最后又叮囑了一句:“為了……”他視線往北七宿舍樓下一瞥,何曙雪已經(jīng)上了樓,而那個男生還站在樓下,在手機上又聊了些什么,而后像是笑了一下,攥著手機離開了。
他這才繼續(xù)道:“為了不打擾小雪,還拜托汝成保個密。”
林汝成瞞得很好,雖然中途有許多次欲言又止和險些戳破,但好在何曙雪一直也沒往深了去追究。再加上本身林汝成和阮梓遙的交流也很少,因而其實至今何曙雪也不知道這兩人是認識的。
阮梓遙有些猶豫,但終究還是沒有對何曙雪說出這些事情。
周圍一片安靜,懷里的姑娘突然動了一下,阮梓遙以為是不留神使了力氣,連忙松開了些,低頭望向何曙雪,何曙雪眨了眨眼,一副有話要問的樣子。
“你……”她重新低下頭,磕在阮梓遙胸口,聲音因而顯得悶悶的,“你是不是認識林汝成啊?”說是疑問句,語氣里卻也沒有多少疑問,倒更像是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,只是前來確認而已。
阮梓遙一時沒想好怎么說,就感覺何曙雪拿頭撞了一下他,舉例道:“那天在臨市遇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,她明明一副認識你的樣子?!彼D了頓,其實心里有些說不清的滋味,“那丫頭在宿舍不知道說漏嘴多少次了,只是我覺得沒可能,才一直沒往這方面想??墒恰笨墒橇秩瓿珊腿~秋水來到臨市的第二天,你就知道了那些事情。
阮梓遙感覺到胸口痛了一下,感受得出來方才她撞的那一下是很用了些力氣的,該是心里有些不滿,正巧此時他在,便或多或少地想要往他身上撒一撒。
可是卻又令人止不住地心軟,像是一只毛絨絨的小動物,因為他的隱瞞,張牙舞爪地想要兇一兇他,但最后也只是一咕嚕滾進他懷里,借著滾動的力量將他撞了個趔趄,而后又舒舒服服軟軟乎乎地窩在他身邊,一舉一動都顯出些依賴來。
下巴被何曙雪頭頂?shù)陌l(fā)絲撓得癢癢的,阮梓遙忍不住笑了一下,像順著毛似的順了順?biāo)念^發(fā),也沒怎么隱瞞,直接就承認了:“嗯,我承認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