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白詹豈是什么人都記得?”阿執(zhí)挪了挪腳下想借燈籠光看清楚這瘋子的臉,可誰知這瘋子竟向她眼前撒手一揮,香氣彌漫,阿執(zhí)便側身倒在地上一睡不醒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天已經(jīng)朦朦微亮,阿執(zhí)緩緩睜開了眼,突然眼前一個黑臉怪物遮住了視線,只聞屋外懸崖之間一陣尖叫聲回蕩,那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喊叫震得欲聾,連忙捂著耳朵蹲在一旁。
阿執(zhí)掀了被子就往茅草屋外跑,“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?”身后那人話音未落,阿執(zhí)腳下聞聲駐足。
思慮良久,還是回過頭朝身后人看去。
“有話快說。”
那男人起身立起,身姿挺拔,眼神似水,語氣平和地說道:“多年前聽聞白家夫人又誕下一女,此女生下來就有一雙黑若洞玄的大眼,你年紀不大,判若此人,若我沒有認錯,你可是白婉兒?!?p> 既然已經(jīng)被人識出了身份,不如趁機打探打探這人身份。
阿執(zhí)思襯著回道:“我不喜歡那個名字,喚我阿執(zhí)?!?p> 那男人嘴里默念,“阿執(zhí),好名字。鄙人南國一介布衣郎中,名曰藥不治?!?p> 阿執(zhí)挑了挑眉心想,還真是個好名字,和他這身打扮一樣奇怪。
“阿執(zhí),你可是要回道觀去?”藥不治倒是不介意阿執(zhí)異樣的目光,溫聲繼續(xù)又問道,“我在這冥山還會住些時日,你可還會來看我?”
阿執(zhí)眼神犀利,心道沒想到這老瘋子還是個自來熟,來看你?我是你何人,為何來看你,可笑。嘴上卻道:“若得空,會來?!卑?zhí)說完,下意識瞄了眼屋外,心頭一震,拔腿就跑。
天吶!已經(jīng)卯時了,松翠怕是已經(jīng)在我房里了......
藥不治亦看了看門外,大概也是猜到半分。她還是如此啊。
阿執(zhí)回到房中,松翠還沒有過來。她長吁了口氣,脫了衣衫裝模作樣躺在床上,仔仔細細回憶著藥不治對她說的話,心道他認識姑姑,認識兄長,還知道我的名字,他到底是誰?。恳晃胰枂査纱??
冥山的道觀極為雅致,院落里除了象征清羽幫一派的玉蘭樹扎根在白子清院中,其余院中皆種著一顆青松,遠觀道觀猶如坐落于青山之上,白云之中的神仙住處,別有洞天。
阿執(zhí)住的屋子在道觀最西,那間房只是道觀內的一間小屋,亦是離斷崖最近的屋子。白子清住在最東,也是最為清凈的院子,而松翠住在子清隔壁,以便照顧她。
道觀內,廊牙下到處地面上皆由青石板鋪成。而青石板是多年前居住在此的莫夫子為了防止外人夜中闖入,而親自燒制的,繼而這青石板有一最為奇怪的地方,那就是只要有人走動,便會被輕易聽出腳步聲,而阿執(zhí)為了避免子清發(fā)現(xiàn),只好每次翻窗逃去斷崖。
此時,阿執(zhí)正思索著如何朝松翠開口,“噠...噠...”,清脆的腳步聲愈來愈近。
聽著腳步聲,很快屋內的門便被人輕輕推開,松翠腳步極輕,悄悄走到阿執(zhí)床邊。
“阿執(zhí)?已經(jīng)卯時一刻了。”松翠早已習慣阿執(zhí)每晚偷跑去斷崖,見她現(xiàn)在又是灰頭土臉,心里便思索,是否昨夜白子清說了太多讓這孩子難以承受的事情啊?
松翠坐在床邊心疼地輕撫阿執(zhí),卻突然看見到這鬼丫頭正抿嘴壞笑著。
松翠旋即正色,搖了搖阿執(zhí)的小手,“昨夜可是又出去了?”,溫聲問道。
“嗯......”阿執(zhí)睜開雙眼,又想到白子清昨夜所說,目光微凝。
“好好練功,不必理會旁的,畢竟這不是你現(xiàn)在要做的。”松翠溫聲道。
在阿執(zhí)心里她像極了白夫人,溫柔細膩,所以阿執(zhí)會將許多心事說與她聽。
阿執(zhí)坐起身,靠在一旁松翠的肩頭,目光凝滯,不知道在想什么,只是這一晚,她知道的太多了。
“好啦,更衣洗漱吧。”松翠正要起身,卻被阿執(zhí)拉回,阿執(zhí)努著嘴猶豫著到了嘴邊的話,松翠還以為阿執(zhí)又想賴床,卻誰知竟從阿執(zhí)嘴里聽到了,“藥不治......是何人?”
松翠聽到那三個字猶如驚弓之鳥連退三步,整個人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不可思議地凝視著阿執(zhí)。阿執(zhí)未想到松翠會是這般反應,兩人皆震驚的看著彼此。
“松翠......你......怎么了?”阿執(zhí)輕聲問道,但心底更多的是害怕,害怕她引狼入室害了白子清和松翠。
松翠緩了緩神努力讓自己鎮(zhèn)靜,“這個人是觀主告訴你的?”松翠雖然語氣緩和,嘴唇卻依舊微微顫抖。
阿執(zhí)搖了搖頭,靜靜等待松翠的反應,她總是這樣習慣觀察他人神態(tài),看出一些她想知道的答案。
松翠散亂的眼神里皆是恐懼,“阿執(zhí),聽話,無論你從哪里知道的這個人,這輩子就算死也不能在觀主面前提起他,知道嗎?”松翠的話似是請求,又像是警告,生怕阿執(zhí)頑皮無心在子清面前說出無法挽回的話。
阿執(zhí)默默點頭,她不敢再問,只好似往常一樣做回一個孩子。
夜里,斷崖下。藥不治坐在茅草屋內等待著病發(fā)。他其實已經(jīng)習慣了如今這樣,習慣了每天變成另一個自己,習慣茍延殘喘,習慣沒有她。
他受盡了苦楚,可是依舊柔情似水,只是曾經(jīng)的年少模樣蕩然無存。
正值亥時,藥不治的后腦開始疼痛,如千萬針刺,他無法正常坐立,被迫無奈趴在地上狠狠按住脖頸的穴位,可是頭痛隨著時間推移不減反增,他悶聲喊著,不敢驚動萬分,生怕被她聽了來。
良久,藥不治如死人般昏睡,又是良久,他又醒了,本就泛青的臉色又添了些微紫,他撐著虛弱的身體緩緩爬起,面目猙獰,斜歪著頭,沒有絲毫之前的儒雅。
“藥不治?老鬼?”阿執(zhí)放不下心里的疑慮,疾步來到斷崖下。
藥不治歪著頭,搖搖晃晃走出茅草屋,只見昨日的熟悉面孔向自己奔來。
“又是這臭小子!”藥不治很是不耐煩。
“不是你讓我來看你嗎?”阿執(zhí)聽到不歡迎自己的話,小孩子脾氣就上來了,雙手叉腰質問道。
“哼,臭小子,我何時說過?我藥不治孤獨一世,會讓你這個毛頭小子來陪我?笑話!”藥不治恨恨說著,臉色卻越發(fā)黑。
阿執(zhí)細想一番,瞧出了些端倪,向前不斷走去。
藥不治捂著胸口在原地搖晃,另一個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傷害阿執(zhí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