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憶到這,趙安稍微停了下來。像是陷入某段往事,目光久久盯在桌上的火燭上,眼睛里一片平靜無暇。
而他身邊的眾人聽完后都沒有很大的反應,仿佛并不覺得趙安說了什么重點。
“這些我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,關于林府遇害一事,你只不過說出了你們官府的反應罷了,和我們要查的事情好像并無關系?!庇趹c打了個哈欠,像是聽到一個沒有新意的故事,開始泛起困意。
趙安回過神來,目光從桌上的火燭上移開。
“我以為那晚我之所以感到慌亂,是因為林府受害者之多,這么多人遇害,我身為鎮(zhèn)妖村的父母官,想來也是讓人惋嘆……”趙安頓了一下,然后自嘲般笑了笑說道,“可后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并不足以讓我感受至此?!?p> “傳言你并非良善。”
林分夜靠在門邊,一直仔細分析著趙安回憶的內容,淡淡地說道。
聽到事情還有隱情后,緊了緊交叉抱在胸前的劍,又繼續(xù)說道:“不知大人為何事而憂,還請大人繼續(xù)。”
趙安點了點頭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后來才意識到……我竟怎么也想不起阿柱的樣貌來……”
一直來回走動的于喜停下腳步,對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趙安說:“想不起一個不常見到的人,不是很容易?”
趙安依舊苦笑著說:“我當時也以為他只是一個不怎么見面的人罷了,可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事實恰恰相反,這人以前與我交集頗深?!?p> “你說以前經常見到阿柱,又說與他不熟,你是記不住別人的樣貌嗎?來,看看我們兄弟三人是誰和誰。”聽到趙安這自相矛盾的話,于超也插嘴道。
趙安看了看這打斷三人組,搖了搖頭道:“少年郎,戒驕戒躁,我說幾句話不容易,就不要再打斷我了。”
林分夜咳了一聲,示意于慶他們閉嘴,對著趙安說:“你的意思是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不認得阿柱?你何時意識到事情不對?”
趙安望著站在門邊的林分夜,略微思索一番后,開口說道:“我記得很清楚,我三十一歲生日宴會那天,因為走得急,在自家里摔了一跤,是阿柱扶我起來?!?p> “我當時便有些納悶,你們別不信,自我當官以來,一直樸素實在,奉行簡樸低調。大大小小的喜事從不大張旗鼓辦置酒宴。而那次生日私宴我設在自家府中,只叫了些平日里關系很近的生活友人和官府同僚。阿柱兩者皆不占,自然不在其中,我都沒有請他,他卻來了?!?p> 見沒人打斷他,趙安繼續(xù)說下去。
“我以為是好熱鬧的陳南叫過來的,當時也沒多想。”
“難道不是?”于慶又打了個哈欠,但明顯比剛才注意力集中多了。
“他說是我叫的,很奇怪吧,”趙安眼底的光芒開始躍動,說到關鍵之處,望著林分夜的眼神里開始迸發(fā)出光彩來,“我向陳南說起這件事時,他還一直調侃我的記性。可我堅信這種私下場合不可能叫我不熟悉的人。”
“從那天以后,他和官府上下的人都走得很近,而我越來越想不起之前與他到底有何交集,難道那晚和他不是第一次見面?我甚至想不起他什么時候進的官府。可笑吧?”
趙安一字一句說得很慢,目光一直望著懸空處,仿佛在努力回憶某段場景。
他自己對這段往事也有些模糊了。
“與我相反的是,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記得他,”要一口氣把話都說完般,趙安突然加快語速道,“不過我連他什么時候進的官府衙役都想不起?!?p> 林分夜沉默許久,像是想起來什么,突然抬起頭,望著因說話太快而喘著粗氣的趙安。
“你說你摔了一跤,應是不輕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