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有院千金
即使是炎炎夏日,安華街也是照樣人聲鼎沸。但在街上行走的大多都是年輕公子,他們之中半數(shù)人以上手里都拎著一個包裹,很是奇怪。
大晉縱然民風(fēng)開放,可是像清歡這樣的高門女子想要經(jīng)常出門也是不容易的,于是他決定借著次次出行再去一個地方——千金院。
顧名思義,這是一個能讓人一擲千金的地方,可以算是錦陵城最大的銷金窟了。
對,這就是個妓院。
不同于平常那些只有女子的歡愉場,千金院最出名的還是里面的美男。雖然這些男人只占到極少數(shù),但卻是實打?qū)嵉木?,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,其中甚至有許多家道中落的貴族公子。
雖然不知道這千金院的主人如何的手眼通天,但可從這些男妓的身份中窺見一斑。
剛一進門,接待模樣的姑娘就迎了上來。
沒有跟她客套,清歡直接對著她亮出了一面銅制的令牌。姑娘一看,收起了諂媚的笑容,將清歡帶上了里院的雅閣。
說是雅閣,其實可以算是一棟小樓了。
領(lǐng)路的姑娘在樓下便停住了,“客人請上?!彼齻兌喟胧菦]有資格上樓的。
清歡很久以前來過一次,現(xiàn)在記不大清了,是以覺得一切都分外新奇。
走到拐角的時候,有男人冒冒失失地跑著,和清歡撞了個滿懷。
因為有些武功的底子,反而倒在地上的是那個男子。清歡不悅地看了他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男子的臉頰很紅,身上也冒著酒氣,顯然是醉了。
嘴里還還咿咿呀呀地喊到定要與你長相廝守之類的話。
清歡看看左邊,又看看右邊,十分確定這里是一個男妓院之后,一下子興奮起來。
她還沒見過真正的斷袖呢。
清歡繞有興致地觀察起來。男子二十上下,模樣嘛,也算周正,他的身邊也有一個包裹,不過是散開的,露出衣服的一角,青色的布料上赫然畫著一枝墨梅。
會不會是江湖上什么門派的暗號?
殺手完成任務(wù)后為了特殊癖好在這里消遣?
正琢磨著,那位斷袖就猛然坐了起來,一下抱住了清歡的右腿,臉頰在她腿上蹭了蹭。
清歡看了看自己穿的男裝,又看了看醉倒男人,雞皮疙瘩迅速在身上蔓延,她一腳把他踹了出去,順帶踹開了走廊盡頭的房門。
房間里面的陳設(shè)極為奢華,古董金銀擺了一大堆,好像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擺在了里面。
貴氣中又透著一種窮怕了的俗氣。
清歡對此嗤之以鼻。
“你來了?!狈块g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,冷峻,簡潔。
單從房間外面看,里面空無一人。
那聲音是從哪里來的呢?要是普通人在這里,怕是要嚇壞了。
清歡卻習(xí)以為常,自顧自地坐下來喝了杯茶:“剛剛我在門外看見那個人,是哪派的,我看他的衣服上有梅花樣的圖案。”
“擾人清夢?!背雎曂瑫r,一個人影從房梁上像蝙蝠一樣倒掛下來,雙手抱胸和清歡大眼瞪小眼。
此人一身勁裝,腰間配一把短刀,典型的俠客打扮。在如此華麗的房間里顯得有些寒酸。
黑衣青年名叫風(fēng)回,專門干刀尖上舔血的生意。
誰要你約我在這里見面的?清歡在心里腹誹,但她并沒有說出來,而是岔開了話題:“我想讓要你幫我盯著點秦桐?!?p> 其實剛剛的的短暫見面中,清歡并沒有看出秦桐有什么破綻,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總有一種不安在心頭揮之不去。
“燕人來犯,最近柳州不太平,朝廷很可能會派我爹去前線,在這節(jié)骨眼上,我不希望再出什么事?!?p> 真正令清歡擔(dān)心的是朝廷的態(tài)度,這些年朝廷中的一些人對謝清直這個兵部尚書并不感冒,如果沒有一場勝利來鞏固地位,謝家很可能會被架空。
青年并沒有理會清歡的擔(dān)憂,而是閉上眼睛,伸出手比了一個“二”的手勢。
二什么?他就不能多說點話嗎?
“二百兩?”她試探性地問。
風(fēng)回搖搖頭,言簡意賅地答道“兩倍?!?p> 清歡心頭大駭,他們合作已久,如果沒有什么有用的情報,他絕不敢這么獅子大開口。
然而,她還是裝作十分不屑的樣子:“你有的情報,我未必沒有?!?p> 畢竟她要先給錢才能得到對方手里的消息,按照風(fēng)回這個愛錢如命的個性,拿到手的銀子是絕對不會退款的。
風(fēng)回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技倆,默默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:“通敵。”
清歡扶額,把手里的茶杯蓋在桌子上:“成交。”
“但是我現(xiàn)在沒帶那么多,只能先給你三百兩,剩下的一半后面再還?!?p> 風(fēng)回沉默著伸出了整只手,接過了銀票。他淡淡地看了清歡一眼,遞出了一張欠條,金額恰好一百兩。
看到他依舊只收兩倍的價錢,清歡又感動又欣慰,這鐵公雞也肯講情分了。但她還是忍住裝模作樣地瞪大眼睛調(diào)侃:“剛剛不是說三倍嗎?”
原本她是看風(fēng)回太悶了,想逗他多說一些話。即使是“畢竟我們認識這么久了”,或者“我是看在這些年我們的情分上”之類這種客套話,由他來說想必也會比較精彩。
然而,清歡沒想到的是……
“哦,那就三倍吧。”說著,他又從懷里要出了一張字據(jù),白紙黑字地寫著兩百兩。
真是讓人哭笑不得,他懷里到底是有多少欠條?。?p> 趕忙簽完一百兩,清歡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,心像在滴血。她忍不住抱怨:“我就是開個玩笑?!?p> “哦,其實我也是?!?p> ……
好有意思的玩笑哦。
風(fēng)回明明好像很喜歡錢的樣子,拿到手后也就那么回事,隨手丟在一邊的桌子上,好像和那些不值錢杯子和茶壺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
然后,他從懷里摸出厚厚的一個信封,“回去看?!?p> 說完,清歡眼前一閃,房間里就像從來沒有人出現(xiàn)過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