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本章有馬，還有貓
方書墨坐在敞篷跑車?yán)?，十月的風(fēng)夾雜著些許沙土和尾氣吹得她灰頭土臉。她按了按臉上的墨鏡，頂著噪音對旁邊開車的唐筠帆大喊：“風(fēng)好像有點大啊！”
“什么？”風(fēng)在唐筠帆耳邊嗚嗚地吹，他什么都聽不見。
“我說風(fēng)有點太大了??！”
“你說什么？？”
“我說……”方書墨還沒喊完，唐筠帆突然領(lǐng)會了她的意思，把車篷合上了，方書墨的下半句話清晰地在車內(nèi)回蕩：“……我們這樣好傻?！?p> 說完后，她似乎覺得這樣說好心帶她出來兜風(fēng)的唐筠帆不太好，有一絲尷尬。沒想到唐筠帆卻盒盒盒盒地大笑起來，先認(rèn)了錯：“是我沒考慮周到，這不是剛考了駕照有點興奮，忘了上京的氣候根本不適合敞篷車?！?p> “這車還不錯，你的？”
“我爸的，別人給他抵債的。我爸那個人，根本就不會開車，好多車都扔在車庫里生銹，還不如我開出來物盡其用。”他刻意做出一副紈绔子弟的輕浮表情。
方書墨盯著他看了兩秒：“有點假哦?！?p> “不像嗎？”唐筠帆的肩膀垮下來，“車的確是找我爸借的，我下一個角色是個一心想當(dāng)警察的富二代，第一天上班就開了一輛超跑?！?p> “還是有點乖，再囂張點會更好?！狈綍c點頭，“你什么時候進(jìn)組？”
“十一假期結(jié)束就走。”他說，“算了，今天先不想工作的事，晚上咱們找個地方一起看《亂世紅顏》吧，該演到你的部分了?！?p> “好呀，”她看看表，對他眨眨眼，“離晚上還有好幾個小時呢，你今天帶我兜了風(fēng)，我也帶你去兜兜風(fēng)?！?p> ………………
唐筠帆小心翼翼地騎在一匹棗紅馬背上，腰背僵硬，他按照馬術(shù)教練的要求控制著韁繩，勻速向前。
方書墨騎著一匹白馬，撒歡般地在周圍跑來跑去，風(fēng)吹亂了她的頭發(fā)，也吹來她的笑聲，引得唐筠帆克服了緊張，不斷向她望去。
她終于撒夠了歡，縱著馬跑到他身邊停下來：“你騎得還不錯嘛，不是第一次？”
“高中畢業(yè)旅行去的草原，試過一次?！彼刂谱●R，和她并轡而行。
“比起坐在車上吸尾氣，”她藝高人膽大地松開韁繩，伸了個懶腰，“我還是喜歡這種兜風(fēng)，腳踏上真正的大地，才有安全感。上初中時我每周末都要來這跑一跑?！彼H昵地拍拍白馬，“她叫方墨星，跟我姓，你騎的那匹叫紅云，是她妹妹，她倆是我十三歲的生日禮物。”
說著話，方書墨和唐筠帆騎馬走到一個小山丘旁，山丘上有幾顆孤零零的樹。他們下了馬，把紅云和墨星栓到樹上，在草地上坐下。
這是一個晴天，空氣清爽，云流動得很快。
方書墨在草坪上躺了下來，嘆口氣：“偶爾就這樣發(fā)呆一下午，除了看云什么也不做，這才是生活?！?p> 唐筠帆也學(xué)著她的樣子躺下來看天空：“你這愛好，一點也不像小姑娘，倒像個老頭子。”
“因為我是老頭子養(yǎng)大的啊……”
他們相識快一年了，聚少離多，經(jīng)常在OO上聊天，時不時出來約飯。兩個人也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，也許是怕交淺言深，從來沒刻意聊過對方的家庭背景。
今天方書墨一時沖動，把唐筠帆帶到了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她心靈避難所的馬場。她也不知為什么，前一天晚上電視里那個走路帶風(fēng)的小少爺，和今天跑車?yán)锕首鬏p浮的大少爺在某一瞬間重合了，讓她突然很想把他帶到某個沒有別人的地方，看看天上的云。
“我媽很早就沒了，我爸總是工作忙，”她在草叢里找到一朵蒲公英，摘下來在眼前轉(zhuǎn)起來，“我跟著爺爺。奶奶也走得早，家里就只有爺爺?！?p> “從小我就跟著他學(xué)下象棋、學(xué)泡茶、打太極，我爸總說我比他還像老頭子。后來爺爺病了一場，腦血栓住院了?！彼盗丝跉?，蒲公英的絨毛飄飄揚(yáng)揚(yáng)四散而去，“那時候我以為我沒家了?！?p> “幸好爺爺?shù)牟〔恢?，不過也不敢讓他太操勞，我就被打包扔到初中寄宿去了。這馬場和馬，就是我爸表示歉意和安慰的禮物?！?p> “他就是個霸道總裁，只知道買買買?！狈綍啻曛压⒌那o，“不過我才不和他計較，因為我是個好孩子?！?p> “現(xiàn)在我住校的時間長過在家住的時間，家都快變成陌生的地方了，類似殺蟲劑、牙膏那種小東西在哪存放，我也不清楚了?！彼哑压⑶o打了個死結(jié)，“我好像真沒家了?！?p> 她坐起來，把打了結(jié)的蒲公英莖往遠(yuǎn)處狠狠丟開。
唐筠帆也坐了起來，他沒有安慰她，知道她并不需要。
他輕描淡寫地說：“怪不得跟你一見如故，我也是爺爺奶奶帶大的。不過我爺爺是個理工宅，奶奶是個老少女。他倆象棋太極拳泡茶一概不會，約會看電影上網(wǎng)倒是很熟練?！?p> “我上了大學(xué)就出去住了，不忍心打擾他倆二人世界呀。”唐筠帆夸張地聳聳肩，“單身狗十九年，狗糧是吃得夠夠的了。”
“等你上了大學(xué)，”他也摘下一朵蒲公英遞給她，“也可以搬出去，按照自己想要的樣子裝修布置，想養(yǎng)狗就能養(yǎng)狗，想養(yǎng)貓就能養(yǎng)貓，自己給自己造個家?！?p> 方書墨看著他認(rèn)真的樣子，抿抿嘴笑了，一口氣把蒲公英吹散，看那些種子落在草地里，等待下個春天。
“一會去我自己住的地方看電視如何？”他問，“高中畢業(yè)時我花了一個暑假裝修的，各種高科技設(shè)備都有，你參考參考？”
“好?！?p> 兩個小時之后，方書墨看著唐筠帆家的八十寸電視、高清投影屏幕、頂級游戲電腦、各品牌最高配游戲主機(jī)、按摩椅按摩浴缸，不禁發(fā)出了感嘆。
“有自己的地方真好啊……讓我看看你有什么游戲收藏。古墓倩影、責(zé)任召喚、光圈、沉默山丘……誒，你也玩太鼓達(dá)人啊？”
一只巨大的長毛貓咪高舉著毛茸茸的尾巴，驕傲地踱過來，它打量了方書墨和自己家主人一眼，發(fā)出了一聲跟體型極為不符的秀氣叫聲，“咚”的一下跳上沙發(fā)，硬生生把自己巨大的身體擠在他和她中間。
“有貓有房，人間天堂。”方書墨豎起大拇指，“筠哥你可以的?！?p> “不用拍馬屁，”唐筠帆用修長的手指撓撓貓咪的耳朵，“鑰匙給你，想玩游戲了就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