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此一行人,白天影對貨郎道:“小二,快去準(zhǔn)備準(zhǔn)備,一切按計(jì)劃行事?!?p> 貨郎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徑往客棧后的樹林里去了。
……
很快司馬晦一行便到了客棧門前,走在前頭的司馬晦抬頭望見“封塵客?!睅讉€(gè)墨跡未老的大字,不禁皺了皺眉道:“請問,掌柜的,如今可有客房???”
“你等是何人?你可知我封塵客棧只招待天下豪杰?”白天影轉(zhuǎn)著刀頭也不抬。
“師父,此人正是司馬大人……相公?!必浝蛇h(yuǎn)遠(yuǎn)地從客棧后奔來,滿面通紅,好似做錯(cuò)了什么。
白天影的手猛地抽動了一下,一眼掃過司馬晦的面部,目光中閃出一絲狐疑,手中的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剪影,落入身后的土地里。
“司馬相公,寒舍二樓有空房五間,你們可住,一樓有飯可吃,敝鄉(xiāng)雖無奇珍,但仍有雞一雙,豬一口,村釀一壇,望相公過口?!卑滋煊暗?。
司馬翎一陣欣喜,卻聞司馬晦道:“不必,我們自有干糧,有勞棧主?!?p> 白天影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,但隨即消失,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讓司馬晦一行過去。
進(jìn)門時(shí),司馬晦才終于摘下了看到貨郎后一直帶著的面罩。
……
進(jìn)入房中,司馬晦意示眾人退下,單獨(dú)留下司馬翎和司馬彥二人。
“這客棧有問題,你們可千萬要小心!”司馬晦道:“方才那貨郎叫我“司馬大人”時(shí),我便明白了,“大人”一詞是江湖俠客對俠客頭子的稱呼,他們決對是打我們主意了?!?p> 司馬彥道:“平日里在甲兵軍中就嘗聞陶吳鋪封塵客棧棧主白天影劫持過往佞臣,但此人為人正直,應(yīng)該不會對我們起歹心吧?!?p> “那可不一定,如果他是葉昭的人……”司馬翎道。
“我疑慮的正是這個(gè),但白天影決不是什么壞人,蒙著面罩,就是讓他認(rèn)不出我,翎兄,你其實(shí)不該輕易暴露我的。”司馬晦道。
“現(xiàn)在,你們每人都蒙上一樣的面罩,分別住在我們所居的三間,無論他的目標(biāo)是誰,你們中的任何人,都要多加小心?!彼抉R晦道:“最重要的是,對他表明心意,我相信他一定是受了葉昭的蒙蔽,我選擇你們,是因?yàn)槟銈兪撬抉R氏家族中的佼佼者,所以,一定要守好族人,特別是彧兒……”
“司馬相公,掌柜的宴請你們吃飯,望相公不要拒絕?!币坏晷《J入房門,打斷了他們的談話。
“小二,你先下去,我有話要講?!彼抉R晦急收面罩。
小二喏喏而去。
待小二走得遠(yuǎn)了,司馬晦好似記起什么,回身從行囊中取出書信一封,讀過一遍,忽然明眸淺笑,轉(zhuǎn)過身來,將面罩放入司馬彥與司馬翎懷中,道:“彥兒,翎兄,計(jì)劃有變,我們?nèi)グ??!?p> 司馬翎聽過,持著面罩的手抖抖,疑慮地開口:“兄長……”
“父親,你不怕他在菜里下毒嗎?”司馬彥道出了司馬翎的擔(dān)心之處。
“我嘗聽陳慕謙說過白天影這人,他們是密友,我也曾想過招攬他入甲兵……我這有陳慕謙書信一封,按陳慕謙的說法,白天影善以刀殺人。下毒,不是他的做法?!彼抉R晦道。
司馬翎將信將疑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指了指懷中的面罩,道:“兄長,那這東西又有何用?”
“在遇到險(xiǎn)情時(shí)使用……”司馬晦答著,頭也不回地走了下樓,司馬翎與司馬彥急忙跟上……
……
樓下已擺出了一大桌酒菜,白天影居中,司馬晦坐西席,貨郎坐東席,其余人各分主次坐下。
宴會之中,眾賓投壺對奕,縱論古今,各俱歡樂。
宴酣之時(shí),司馬晦舉杯對眾人道:“司馬某今日難逢知己,何不共談古事,一齊為樂?!?p> 眾人一齊答應(yīng)。司馬晦先講了古今名臣之事跡,又說到了當(dāng)朝之事:“今日,我楚王暗弱,首輔葉昭雖有伊尹、周公之才,但我疑慮他有王莽之心,吾輩身為男兒,不能盡忠為國,實(shí)則不幸。如今眾人皆說我功成名就,為一方之王,但我自是不喜,為官不能為百姓,為王不能利天下,我等僅能為國盡忠盡力,在所不辭!”
說著司馬晦拍了拍身旁的白天影,白天影一顫,眼中閃出一絲疑惑,呆住了。
“白大人,此番話讓我詩興大發(fā),且允許我吟詞一首?!彼抉R彥說罷,便吟道:“江東豪杰輩出,縱論古今,劉公項(xiàng)王爭天下。今思項(xiàng)羽無謀識,鴻門宴,英雄末路刎烏江?!?p> “好詞!”貨郎贊嘆道。
“哥哥,你們有沒有覺得,這兒多像鴻門宴?”司馬彧天真地問:“哦,對了,哥哥,什么是鴻門宴?”
眾人大笑,白天影呆了呆,也笑了。
“彧兒,像鴻門宴一樣的故事,叔父也知道一個(gè)。春秋時(shí)期專諸置匕于魚腹,闔閭以此劍刺殺了吳王僚?!彼抉R翎說著瞥了一眼白天影面前一根短刀長短的豬尾巴。
白天影臉色煞白。
司馬晦看了一眼白天影道:“你便是陶吳鋪封塵客棧主人白天影吧,久聞大名,敝人手下曾有一心腹叫陳慕謙,據(jù)說和你是生死之交,我這有他的書信一封?!闭f罷將衣袋中的書信交給白天影。
“北越江陰陳慕謙?”白天影吃驚地打開書信,手顫抖著道:“慕謙,他還活著!我還以為他死在當(dāng)年的南蠻叛亂中呢!”
“在那次戰(zhàn)斗中,我被封為破虜將軍,陳慕謙是我的副將,他受了傷,在我府中養(yǎng)了傷,當(dāng)了甲兵?!彼抉R晦道。
看過書信,白天影突然翻身跪地,對司馬晦道:“小人該死,受了葉昭蒙蔽,差點(diǎn)誤殺了好人?!?p> 司馬晦連忙將他扶起道:“壯士,切勿失理。”
白天影抬頭看了看司馬晦,二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對視,司馬晦這才發(fā)現(xiàn)白天影竟與司馬翎有幾分神似,白天影的目光,滿是悔恨與歉意。
突然,白天影的眼中閃出一絲狠意,飛快地抓住桌上豬尾后露出的刀柄,抽出一把剔骨尖刀,望司馬晦一甩……
寒光一閃,尖刀飛出了窗外。
白天影從懷中掏出一張牙牌,牌上寫著“白天影”三字,白天影將牙牌放到司馬翎手中道:“這是葉昭的殺手證明牌,我手下有一行商客,這眾所周知,你可以扮作我,其余人可以穿上白家商客之服,混過葉昭眼線……”
司馬晦大喜。
眾人再次坐下,吃完了飯,各自睡去了。
……
第二日清晨,司馬晦一行已扮作白家商客,司馬翎走在前頭,腰間別著白天影的牙牌。
白天影在客棧門口遠(yuǎn)遠(yuǎn)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,直到司馬晦一行消失在土崗之后。
良久,他對左右沉吟道:“若是一個(gè)江湖俠客只一味追名逐利,那么,他武功再高,也只會成為朝庭的傀儡?!?p> “你們,都給我把這話記牢了,以后,別再亂殘害過往商客了,這客棧就交給你們了,我還有事要做?!卑滋煊熬従忛_口,眼前又閃過司馬晦的面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