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箐走出了房門,雙手扶在房前過道的木質(zhì)欄桿上,彎身向樓下望去,
只一眼,便認(rèn)出樓下剛進(jìn)門的那個滿臉胡須的壯漢是魏州城的府兵統(tǒng)領(lǐng),正四品的昭武校尉斯以城。
記得斯以城以前也是穆清閣的???,幾乎天天都要來酒樓吃飯,消費的銀子不在少數(shù)。
難怪這幾天沒有見到他來穆清閣了,秦箐猜測估計這仙亭居和斯以城有很大的關(guān)系,這樣下來之前一切手段都能說得過去了,人家麾下好幾千士兵,想要綁架幾個小民完全不成問題。
“這個人是誰呢?”蘇凝突然出現(xiàn)在旁邊,好奇的向樓下打量,見到了那個身著華裝的壯漢,疑惑開口。
“昭武校尉斯以城,我估計是這家酒樓的后臺?!?p> 秦箐答道,目光依舊是緊緊盯著下面的情景。
蘇凝微微點頭,也默默觀察著樓下的舉動。
斯以城并沒有在下面多待,徑直隨著小二上了二樓,
卻是程尹再次出現(xiàn)在了樓下,等一眾人安靜下來,他開口道,“程某再次感謝諸位貴客今日的捧場,程某自己力薄勢微,這家酒樓建立起來歷經(jīng)了種種困難,多虧了一些好友的幫助才得以開業(yè),這其中咱們魏州的斯將軍可是對小人也有很大的支持,斯將軍還說日后若是有什么其他困難也是可以找他撐腰的,所以程某今天決定斯將軍以后將會是仙亭居頭等貴客?!?p> 這一番話自然不是來訴說自己創(chuàng)業(yè)的種種困難的,而是為了告訴魏州人他這家酒樓背后有斯以城撐腰,借此勢力在魏州城迅速扎下深根,
也可以警告一些想要打仙亭居主意的人,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。
程尹話剛住口,所有人都是沉默片刻,馬上就有了不少人上前表示對斯以城的奉承以及對程尹的祝賀。
程尹不說,但所有人都清楚了,這仙亭居肯定是斯將軍旗下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程員外不點明,一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,二是鼎朝規(guī)定官員以及家親不得經(jīng)商,尤其是對武將,這一規(guī)定極其嚴(yán)格。
雖然暗地里經(jīng)商的官員十有八九,但是這些現(xiàn)象不可放在明面上來。
秦箐站在樓上也是聽得清清楚楚,也更加確認(rèn)了斯以城的大老板身份,不由得苦笑連連,
難怪之前徐言不愿意幫忙的,肯定是清楚了仙亭居背后靠的是斯以城,他自然不會為了秦箐一個區(qū)區(qū)女子商賈去得罪一個四品的武將,而且是他的同僚。
“凝兒你看見沒有,人家大老板是堂堂的四品的將軍,你一個花瓶郡主好像不怎么管用,還是不要去惹麻煩了,也免得你爹娘責(zé)罵?!?p> 秦箐轉(zhuǎn)身瞧見蘇凝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,毫不在意伸出手的摸著她的腦袋,拍了拍,勸她打消鬧事的念頭。
蘇凝被秦箐這一打擾,轉(zhuǎn)過頭,隱隱約約似乎聽出了她話中的輕視之意,立刻怒了:“什么叫做花瓶郡主?本郡主堂堂皇親,皇帝的親甥女,別說他一個四品的破將軍,就算是宰相又如何?你這刁民真是狗眼看人低,說本郡主是個花瓶,那你又算個什么東西?”
秦箐收回手笑著解釋,“不是我瞧不起你,但是你確實也就是沒有任何權(quán)利的郡主而已,這里不比長安城,你和帶領(lǐng)三千兵力的將軍鬧上矛盾,根本沒有任何好處的,雖然斯以城肯定不會故意針對你,但是這難免會給駙馬府的其他人惹上麻煩不是?再說了,你現(xiàn)在弄些麻煩其實沒有什么實際用處?!?p> 聽見秦箐這長篇概論的解釋,蘇凝眉頭微皺,睜著一雙明媚的眼睛盯著她片刻,“沒看出來啊,你這人倒還算是挺替本郡主著想的...”
又摸著下巴沉默片刻,蘇凝再次開口,“不過你也別勸我了,我再怎么也要出一口氣的,放心,我會注意分寸的,走吧,進(jìn)去吃飯了?!?p> 話音剛落下,蘇凝也不等秦箐再說,便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房間,見她硬要做些什么,秦箐也沒了辦法,隨即跟上。
“外面是誰???”秦箐剛坐下,秦素也湊過來問。
秦箐沒得辦法,又跟她講了一遍外面的那番見聞,秦素頓時低頭不語。
聽到斯以城是仙亭居背后的老板,她也是感覺有些不可置信,這來頭確實不小,不由得揪起心,要是接下來他們還有什么動作,穆清閣都沒有依靠了,又該拿什么擋。
想到此處,秦素又看了眼秦箐,心里多了一絲憂慮。
這時兩個小二端著飯菜走進(jìn)門,各自將托盤上的菜一碟碟放在桌上,先前的小二恭敬開口道,“郡主,飯菜已經(jīng)好了,還請郡主慢用?!?p> “行了行了,你們下去,本郡主要用飯了?!?p> 在蘇凝毫不客氣的驅(qū)逐聲下,兩個人皆是小心翼翼退下,輕輕關(guān)好了房門。
見沒有了外人打擾,蘇凝拿起筷子開始用飯,只是嘗了一口,在心里徹底證實了秦箐在外面所說的,這些菜的滋味確實是跟穆清閣的完全一樣。
相比蘇凝上元節(jié)那天狼吞虎咽的吃相,此時的她已經(jīng)是文雅許多,沒有了先前的應(yīng)接不暇,也沒有弄得滿地狼藉,看樣子是先前在家已經(jīng)吃慣了。
......
三人用餐到一半,蘇凝突然就放下了碗筷,扭頭打量了一陣秦箐,目光停留在秦箐頭發(fā)上面,
猛地伸出手揪了一根頭發(fā)下來,還正好是耳朵旁邊的太陽穴位置的頭發(fā)。
“哎呦---,你干嘛?懂不懂敬長?”秦箐感受到耳邊突然而來的刺痛,扭頭怒目而視。
蘇凝仔細(xì)觀察了一陣手中的纖細(xì)發(fā)絲,又撇了一眼秦箐臉上的不滿,淡淡開口,“我來用頭發(fā)鬧點事情,本郡主的頭發(fā)自然是要比你的要貴重的,所以只能犧牲一下你的了。”
“......”
見她這種表情,秦箐有點想掐死她。
蘇凝又是起身,從桌上端過來一個裝切肉的菜盤,將手中那根頭發(fā)絲放了進(jìn)去,拿著筷子夾了一塊肉蓋了上去,滿意的點點頭。
思忖片刻,眼光四處打量,最終落在了桌子邊上的那只蒼蠅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