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陰稍瞬,又是一年除夕夜。
長安城內(nèi),紛揚大雪初停,街道燈火通明,幸有萬人空巷之景。
寧圣門城墻上,佇立的是帝之致信。
墻頭一女身著明黃色龍袞,不怒自威,正是元慶帝本人。
右身側(cè)是一妙齡少女,身著紅衣,頭梳鳳髻,靜靜捻著元慶帝的龍袞廣袖,抿唇而笑。
她是寧朝第一位公主,也是寧朝唯一一位名正言順的公主。
她至今未婚。
這一年除夕,到達城門樓上的,僅有隨元慶帝開國致親致信。
凡外人,不至。
凡受邀不至者,皆逝。
在場者,寧王,秦素;
鞏昌侯,楚沐;
莞云公主,秦琬琰;寧王子,秦長錫;
太子,秦祁川;青竹公主,秦琬苓;
輔國公,文宇;輔國公子女,文欽,文濘;
原天衛(wèi)指揮使,墨瀾;
原天衛(wèi)副指揮使,程靈;
原御前女官,知雨;
現(xiàn)天衛(wèi)指揮使,浦從雪;
現(xiàn)天衛(wèi)副指揮使,浦珊;
鎮(zhèn)國公,趙新;
靖國公,黃辰;
初羽郡主,蘇凝;
詔命夫人,鄭氏姐妹。
內(nèi)閣大臣程度、周末、王原、傅修筠;
工部尚書,劉毅匯;吏部尚書,江浩宇;
武定侯,何川;
汝南侯,楊安;
穎川候,王浩杰。
元慶帝身前襁褓抱有一孩,名喚沅汐,乃元慶帝長孫,太子秦祁川長女,不滿一歲。
雖是夜深臨近子時,可沅夕卻是沒有絲毫吵鬧與困意,瞪大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望著皇帝身前金黃的盤龍,
那稚嫩嬌柔柔的手指輕微顫動,似在觸碰什么,卻因為弱小而未曾被有過察覺。
秦箐低頭逗著沅夕,伸手輕輕捏著她的臉蛋,“還真是個好丫頭,抱了這么久還精神?!?p> 似乎是受到什么鼓舞,秦沅夕咧嘴笑了,紅嫩沒有長牙的小口惹人心瀲。
秦箐再將她遞給身后的秦祁川,此時小沅夕如同失了興致般閉上眼睛,歪著腦袋懨懨無趣。
恍惚間,遠處白雪皚皚的城中起了一抹色彩。
那色彩飛快在昏沉的夜色下炸裂,綻放出絢麗的光芒。
秦琬苓不禁是挽住了母親的右臂,緩聲道,“子時了?!?p> 秦箐抬頭看著那些愈發(fā)緊湊的彩球,微微嘆息,“是啊,子時了,這該是元慶二十二年了……”
她朝前邁開了幾步,再低頭看著墻上積厚的雪曾,微抬手驅(qū)開來,露出里頭的青磚。
“好多開朝臣子都走了,我們這些人不再是當(dāng)年了,”秦箐感慨,在秦素肩頭輕輕拍了拍。
“素兒,如今,我們都老了。”
秦素像是提及了不甘,扒開肩頭粗大的手掌,“你才老了,我才四十歲,還年輕的很!”
一句無禮的回懟惹得周圍人應(yīng)聲朗笑,秦箐側(cè)頭,再將目光移到了天上。
遠處煙花綻放正甚,驅(qū)逐了半邊夜色。
秦琬苓將手附在秦箐肩頭,“娘,是不是想起什么往事了?”
“是啊,離起先已是二十二年了,世人又可曾記得那時狼煙正起,鼎皇天下?”
秦箐已是轉(zhuǎn)身,鄭重看向身后垂手而立的太子,“天下不曾有永恒的時光,幾百年后,又會有誰曾記得如今的輝煌?故漢之四百年者,不過幾本史書可數(shù)。川兒,你一定要把大寧祖訓(xùn)傳下去?!?p> “娘,兒臣明白?!?p> 秦祁川規(guī)矩點頭,態(tài)度要比青竹公主拘謹態(tài)度。
“嗯……”秦箐贊許的點頭,轉(zhuǎn)身去看遠處絢麗的景色。
煙火已逝,燈火空明,京城街上行人依舊,那城頭上的帝王卻早已是下了樓。
也不知是在何時,天上的雪紛揚又是下了起來。
漸漸的,愈來愈大,將那初顯露的青色墻磚完全掩飾了去。
已不知何時,亦不知何地,各州府傳來一陣陣低沉的鐘響,經(jīng)久未絕。
全文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