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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歲漫千年

34:戰(zhàn)鯈蟲,設符陣

歲歲漫千年 西圃齋·華晏 2081 2020-12-28 07:00:00

  狀如黃蛇,身長十七八尺,身粗一二尺,身側生有長長魚翼,正是曾戲于東洲沔河,如今在水陸空皆能來去自由的長魚鯈蟲。

  此時,鯈蟲正用它黃晶晶的身體纏上粗壯褐黑的樹身,透過火紅的枝葉間隙,斂息盯著梢頭白色的身影。一雙黃晶晶的瞳孔里,盡是伺機撲殺獵物時的小心翼翼。

  就在羽蒼放眼整個楓林時,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似利箭般飛進楠榴院,落定紅楓梢頭。端的是修長挺拔。

  羽蒼星眸一亮,立時高喊,“師兄!戰(zhàn)神!”

  梢頂?shù)纳碛半p雙朝他看來。

  羽蒼繼續(xù)高喊,“林中有鯈蟲!你們快幫一幫小仙姑!”

  因為離得遠,羽蒼看不清他們面上細微的神情,也聽不見他們說什么。只覺得戰(zhàn)神似是笑了笑,抬臂攔住了似要上前的熙誠。然后二仙互看著說了一兩句話,竟然都不動了!

  羽蒼一時間都給氣愣了。

  你們倆什么意思?

  裝沒聽見??!

  他忍著心口的疼痛,氣得咬著牙打算踩上亭欄再喊一遍。

  一只腳剛踏上去,左前方一陣聲響傳來,站在梢頂?shù)臎觐D時不見。她被拽入了楓林!

  “小仙姑!”羽蒼一驚。

  然而除了此起彼伏,似浪搖動的紅楓之外,什么也看不見。

  羽蒼立刻翻過亭欄,跳落到地面。

  他一心只想著洬雨看不見,忘了這位女仙剛剛從千年的天雷下救了所有歷劫的仙神!也忘了她本就是令無數(shù)妖魔咋舌驚嘆的女仙。

  樹上的二仙無奈一笑,一同飛來。

  黃白兩道身影穿梭在楓林間,時隱時現(xiàn)。多是鯈蟲主動攻擊,洬雨尋息應變。

  她腳踝處受了傷,血跡染上衣擺。左臂外衫的衣袖在剛才攔抱羽蒼離地時被鯈蟲撕咬掉了一截。

  羽蒼踉蹌著想要靠近一點,方便出聲提醒洬雨。

  二仙一落地,熙誠便徑直行來,“你舊疾復發(fā)了?”清淡的眼眸中憂色分明,當即又道:“去榴溪,我先替你疏解體內(nèi)流竄的戾氣?!?p>  說著就要扶羽蒼往東面而去。

  “不去!”羽蒼態(tài)度堅定。

  是他自己將鯈蟲引來楠榴院,斷沒有將禍害留給小仙姑就走的道理。何況鯈蟲本事確實不小。

  “師兄你去幫幫小仙姑?!庇鹕n眸露懇切,“她眼傷還未好,方才因我喊你們,又讓她一時分心被那臭蟲咬傷了?!?p>  “你最好先顧自己?!彪p臂疊抱腰間的戰(zhàn)神語氣不冷不熱,“本神瞧著,你口中的小仙姑不會有事。反倒是你,再拖下去,半修的仙身就毀了?!?p>  戰(zhàn)神轉頭,“快帶他去看看?!?p>  熙誠聞言,加大手上的力氣,拉著羽蒼就要走。羽蒼卻像是腳底生了根,就不動,兩只眼睛還直往林子里瞟。

  “羽蒼!”

  熙誠的眼中添上一分厲色。但他心里清楚,自己師弟認定的事,即便是錯,他也要自己撞了南墻再回頭。

  “呵?!睉?zhàn)神笑嘆。他二話不說,抬手就往羽蒼頸間劈了一掌刀。

  小半仙當即暈了。

  戰(zhàn)神甩了甩手,一臉鎮(zhèn)定,“冷汗?jié)餐敢律懒?,還逞強。欠收拾!”

  熙誠的面上閃過一絲無奈,攔腰扶住羽蒼往東而去。

  他走前囑咐道:“上神看戲歸看戲,但莫讓司典仙再受傷。她救了小師弟,是青華宮的恩仙?!?p>  “知道。”

  --

  待他們離開,一身鴉青色錦衫,墨發(fā)高束,眉目英俊,器宇軒昂的戰(zhàn)神,邁著他的大長腿走進紅楓林。

  隨后,挑了塊白石坐下。

  紅楓深處,一直順著鯈蟲進行防守和進攻的洬雨,漸漸慢了下來。她的攻防不再超出方圓兩丈之外。

  目前的處境對她不利。她眼上縛著白絹,又對楓林不熟,而鯈蟲雖然身形龐大,卻十分靈活。最關鍵的是,鯈蟲只能擒,不能殺。

  是以她選擇將鯈蟲帶進自己能掌控的范圍,等時機成熟,引鯈蟲入甕。

  清風穿林,紅葉飄飛,洬雨靜靜站在林間空地上聽聲辨息,而鯈蟲游走在林間斂息觀察。一仙一獸,皆是極有耐心。

  盤坐石上的戰(zhàn)神,雙臂疊抱腰間,合了眼,悠然假寐。

  這一靜,就靜了一刻鐘。

  洬雨故作分神,抬首瞥向落到面前的紅葉,藏在樹后的鯈蟲倏地撲來。

  洬雨右手蓄力,迅速朝后退開,在接近身后的一棵紅楓時用力一插,長鞭手柄瞬息沒入樹身。她右手沿著鞭身拉開,身子往左一晃,迅速套上撲來的蛇頭,轉息間繞著樹身將蛇頭捆了三道。

  蛇尾掃來,纖細的身子在成行的楓樹間穿插繞行一兩丈,最后驀地飛遠,登時從手中化出桿長槍用力一甩,一擊將蛇尾牢牢釘上樹身。

  隨即洬雨立定一旁,雙掌迅速變化,一道符陣頓時躥出地面,紅光閃爍足有八九尺,不偏不倚,正將鯈蟲困在其中。

  任憑它如何抵抗嘶吼,竟也動不了半分。

  一旁看戲的戰(zhàn)神,漆黑的眸子劃過一絲贊嘆之色,唇角微揚。

  他抬手一捏,一張泛著白光的字箋現(xiàn)于修長的指尖。輕輕一甩,字箋碎成沙粒,飄出院外。

  戰(zhàn)神看了眼好似織布上的緯線一般被穿釘在樹上、動彈不得的鯈蟲,笑道:“原來帝君說的沒錯,司典仙果真不容小覷?!?p>  他依舊記得,洬雨初上天界,西極太極帝君破格,要封她做人中戰(zhàn)神。卻哪知她并不領情,抬了抬手道:“若天界執(zhí)意讓我做戰(zhàn)神,為將仙,那我現(xiàn)在就走下昆侖,去凡界做個散仙?!?p>  固執(zhí)又冷漠地拒絕了恩典,一夕名噪九重。

  當時帝君問她為何?

  她沉默了一瞬,回道:“洬雨不喜歡戰(zhàn)爭?!?p>  事后,北極紫微帝君聽聞她的回答,在論道時說,“善戰(zhàn),而不好戰(zhàn),是為大仁……棄所長,執(zhí)所短,無外修行,是見智?!?p>  太極帝君聞言,卻連著嘆息了一百多年。因此引起眾仙將和其余戰(zhàn)神的不服,朱雀神姬尤為憤激,連著下了三次戰(zhàn)書。

  奈何她理都沒理。心性急躁的朱雀神姬忍無可忍,恰巧在一位天君的宴會上遇見了她,于是等到宴會結束便亮了仙器出招。

  本以為能觀一場難逢的比試,偏偏她不走尋常路,明明察覺到身后的劍氣,卻愣是轉過身白白挨了一劍。

  自那以后,饒是眾仙好奇她的實力,卻也沒了要同她比試的心思。眾神心想,趕著送死的女仙,也許實力也就那樣。

  唯有太極帝君一如即往,時不時地將她夸上一番。

  洬雨轉首,默了一瞬,試問:“北極戰(zhàn)神?”

  戰(zhàn)神漆黑的眸子里揚過一絲詫異,“司典仙好記性。好耳力。”

  他正是位列天界五大戰(zhàn)神之一的北極戰(zhàn)神——君容。和洬雨,只在兩次宴席大會上碰見過。

  林間傳來匆匆的腳步聲。

  君容起身,背手前行,看著洬雨,“都道司典仙面冷情冷,當初兩次相遇,本神亦覺如此。倒是這一月才想起,世間萬象,本就真假難辨?!?p>  風拂枝葉,君容站定洬雨身前。

  十幾個銀甲天兵穿林而來,看到符陣中的鯈蟲后緊接著朝君容一拜。

  君容負手而立,漆黑的眸子透著冷淡,“熙誠仙君有事脫不開身,由你們帶它回去。其次,回孟章殿自領戒鞭三十?!?p>  他語氣不輕不重,卻自有不容忽視的威嚴。眾天兵立即齊齊應聲。

  君容:“若再有下次,等著諸位的就只剩剔仙骨,重入輪回?!?p>  眾天兵聞言,面露驚惶,齊聲道:“小仙知錯,謝戰(zhàn)神囑咐!”

  君容抬手,一道白光閃過,鯈蟲觸光昏迷。

  洬雨撤了符陣,收回長槍長鞭。眾天兵立刻扛著鯈蟲離開院中。

  --

  洬雨:“戰(zhàn)神回來,莫非北天極有異樣?”

  君容轉身往林外走去,他步子邁的不大,邊走邊道:“本神回來,是來看明日玄省行刑。”

  話將落時,他突然回過身子。

  洬雨停了腳步。沒有開口。

  君容看著一身疏離冷淡的女仙,看著她探不到一絲焦慮的身姿,眸色如夜。

  良久,他扯了扯唇角,再次邁步打算離開。

  沒成想,身后的洬雨站在原地問道:“戰(zhàn)神和熙誠仙君相識?”

  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分明顯。

  君容漆黑的雙目打量著洬雨,“司典仙想知道什么?”他抬手夾住落到身前的楓葉,審視一眼,旋即錯開指縫,“可以直接問?!?p>  盡管看不見,洬雨還是抬頭面向君容,行了一揖。

  她起身道:“四方霄陵內(nèi)外,九圣法陣遍布,又有玉清四神尊親畫之陣。像鯈蟲這般的下品兇獸,單憑它自己,逃不出霄陵。戰(zhàn)神可知內(nèi)情?”

  君容:內(nèi)情?

  在二十九重天,位于眾仙宮之外、四天極之內(nèi)的地方,是天界最兇險神秘之境,囚著創(chuàng)世至今所有排得上號的兇獸煞靈。由仙族四位創(chuàng)世神尊,和歷任九圣仙尊親自設陣。

  只有三界大戰(zhàn)或天界每年的星煉大會才允許開陣,放出部分兇獸煞靈。

  君容看著洬雨。才不過一萬多年,她給自己的感覺,已經(jīng)和初見時完全不同。

  不覺間劍眉輕蹙,君容緩緩道:“本神是在元省附近的芙蓉池,偶遇羽蒼和鯈蟲,追隨來看的途中,又碰到熙誠和守陵天兵。本神問過他們,是在鯈蟲襲擊織云宮后,守陵天兵才發(fā)現(xiàn)兇獸出逃。”

  君容:“自來除了九圣仙尊,無仙主動靠近四方霄陵,此間其它內(nèi)情,本神尚不知曉。此時青華帝君已至霄陵,等帝君出來,或可悉知內(nèi)情。”

  洬雨蒙著雙眼,君容看著她。此刻他無法確鑿的解讀洬雨的內(nèi)心。

  他雙眸染上一抹霜色,猜測道:“你懷疑它是被故意放出?”

  洬雨保持著不變的姿勢,語中多了一分沉重,“事出反常,不無可能。若真有其事,不及早防備,則九重……”

  君容漆黑的眸底閃過驚訝,隨后寒氣隱現(xiàn)。他似是想到了什么,覺得洬雨最后半句話絕不是危言聳聽。

  他張了張口想說什么,又覺得不是時候,遂道:“明白了。告辭。”

  --

  君容離開后,洬雨默然站了會兒。隨后來到榴溪旁,飛身立定在榴溪正上空。

  她雙臂開合變化,未幾,一道仙陣自她掌中拉開。她將仙陣固定身前,雙手一托一立,掌間白光熠熠,唇間傳出清泠之音:

  “三生之水,借爾清絕?!?p>  霎時,洬雨腳下的榴溪大動,數(shù)里長溪浮起顆顆水滴,朝仙陣涌去。隨之,洬雨身前,瑩白之光大盛!

  許久,待最后一顆水滴涌入仙陣,在一片燁燁光華中,清泠之音再起:

  “為吾開陣,去戾安和。落!”

  身前仙陣依聲大變,剎那向四周擴展變幻并落在榴溪,又以訊雷風烈之勢,掠地穿林漫過整個楠榴院。

  最終,滿院瑩白之光漸漸消散,仙陣設成。

  洬雨落到溪邊。

  只要溪流不絕,此陣便不會消散。日積月累,小半仙體內(nèi)的戾氣當能去盡。

  晚間,洬雨在偏室靜坐修行到戌末時,自霄陵回來、又在楠榴院耗了大半個時辰的青華帝君,在看過羽蒼后,找上了她。

  紫衣淡容的帝君平靜無言地喝了一盞茶后,忽然道:“本君想請司典仙幫個忙?!?p>  坐在下手的洬雨覺得有些突然,默了一瞬后開口,“帝君請講?!?p>  青華帝君也默了一瞬,“具體何事,本君想等司典仙從思道壇回來后,再明言。今日過來,是想請司典仙應允。”

  “……”洬雨清秀的腦袋不禁朝上座的仙尊轉了轉。

  洬雨回首。這話她不大想接。

  見她不卑不亢地一言不發(fā),青華帝君輕淺地笑了。

  他解釋道:“此事不違天規(guī),不觸人法,只是需要司典仙耗費些心血?!?p>  洬雨聞言又是一陣沉默。良久,她回道:“好?!?p>  青華宮承了她的恩,而且將此恩還的還有些隆重。

  或許幫了這個忙,她和青華宮也就兩不相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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