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皇宮出來,兩個人就馬不停蹄的去了城西,郭珞依舊昏迷不醒,子懷守在床邊不停地?fù)Q著毛巾,以此保證她的體溫不再升高。
朱棟推開門走了進(jìn)來,接替了子懷,片刻不離的守在床邊,吩咐凌峰說:“從現(xiàn)在起這個房間只留我一個人在,若是有人前來,務(wù)必向我先稟報,還有你回府交代管彤照顧好三位郡主,在疫情沒有解決前不要出門,其余的就不必透露了。”
“凌峰明白?!鳖I(lǐng)命后凌峰就出門去了。
郭鉉看著眼下的情況,作為副使自然是不能閑著,向朱棟建議道:“靖懷兄你就安心照顧珞兒吧,解藥的事我會和子懷一起想辦法的,珞兒不會有事的?!?p> 子懷囑咐著朱棟:“兄長莫要靠近,還有嫂嫂用過的東西要一律消毒,對了要多喂給她熱水,就算喂不下去,也要潤潤嘴唇,你放心,我會盡快找到辦法的,我們先去了?!?p> 朱棟站起來,拱手道:“有勞二位了,疫情的事就多靠你們了?!?p> “我們之間無需這樣?!惫C心中也很不是滋味,之后就與子懷匆匆出門去了。
諾大的屋子里,就只剩下了郭珞和朱棟,朱棟看著飽受病痛折磨的郭珞,竟潸然淚下,他責(zé)備自己未能護(hù)她周全,從成親到現(xiàn)在他們了經(jīng)歷太多的考驗,無論何時她總是默默地支持,那一刻朱棟的眼前浮現(xiàn)了他們自相遇起到現(xiàn)在的許多畫面,向來堅強的他瞬間淚如雨下,涕泗橫流,讓一位堂堂的七尺男兒揮淚如此,可見其用情至深。他一直抓著郭珞的手,淚水滑過那失去血色的纖纖玉手,像是一種召喚,郭珞竟動彈了一下,然后吃力的強睜著眼睛,挪動著嘴唇,說著:“我沒事,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,我還沒和你過夠那,等著我,不要蹙眉,我希望我的夫君開心,好嗎?”
朱棟難以忍受這樣的痛苦,為了不讓郭珞擔(dān)心,強顏歡笑著:“珞兒要好起來,你若不離不棄,我定生死相依?!?p> 病痛的折磨讓郭珞再次昏厥過去,而朱棟晝夜侍候,不曾離開。疫情猛于虎,再加上夏季炎熱,難民中又有許多人都染上了病,郭鉉下令將城西封鎖,暫時與外界隔離,以免有人走漏風(fēng)聲,惹得全城惶恐不安,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安南此時來犯,如果那樣就真的是國家危急了。太醫(yī)們都在研制治療的藥劑,可是確實還沒有結(jié)果。
太醫(yī)院浩如煙海的藏書閣里,子懷一刻也不敢休息,這就是一次與死神的較量,昏黃的燭光下,成卷成卷的書被反復(fù)翻看,郭鉉也在幫忙找著,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,子懷記錄著曾經(jīng)治愈成功的方法,在翻閱了諸多醫(yī)學(xué)著作后,對這次的疫情羅列了一副方子。
“每次的病癥都會不一樣,但這幾味藥確實在每次的治療中都有用到,我們先去給太醫(yī)看看。”
子懷和郭鉉去了太醫(yī)院,希望他們也有了應(yīng)對的良策。太醫(yī)們都忙的焦頭爛額,毫無頭緒,此時子懷帶來的方子可謂雪中送炭。
“長史您看一下這是我查閱古籍理出的一副藥方?!?p> 太醫(yī)院的長史仔細(xì)看了這方子:“這些都是性溫的藥,霍亂微寒,可以一試,我這就差人煎藥?!?p> 經(jīng)太醫(yī)這么說,眾人都松了一口氣,他二人隨即帶著煎好的藥去了城西。朱棟守在床邊一宿沒睡,原來的風(fēng)度翩翩,現(xiàn)在也變得憔悴不堪,門外有急促的馬蹄聲靠近,下馬后,郭鉉立刻吩咐官兵將藥分發(fā)下去,子懷進(jìn)了屋內(nèi),整間屋子被窗前的帷幕遮擋著,太陽從僅留的一道縫隙中投進(jìn)了一縷陽光,使得屋內(nèi)不過于壓抑。
“兄長我?guī)砹怂?,快給嫂嫂服下吧。”子懷說著就將膳盒里的湯藥端了出來。
朱棟聽到藥到了,整個人來了精神:“快給我,珞兒有救了?!彼焓纸舆^湯藥,恨不得一下子都給郭珞灌進(jìn)去,許是病的糊涂了,灌進(jìn)去的藥一半進(jìn)去,一半被吐了出來,但好歹也是吃了一些。
“藥已經(jīng)服用了,大概午后就會有效果,兄長我去看看其他人?!?p> 當(dāng)瀕臨絕境時,人們看到海市蜃樓也會當(dāng)真,確實只要有一絲希望,就不能放棄。等待的過程就是在煎熬,或許是不知道結(jié)果是怎樣,所以內(nèi)心才會變得焦躁吧。時間一點點的流失,可是昏迷的人仍然在昏迷,太陽慢慢的往天空的正中央移動著,朱棟握著那雙無力的手,期待著她快些睜開眼睛。
或許是服下的藥起了療效,緊閉著的雙眸微微睜開,聲音極其虛弱的開口說道:“冷,我冷?!?p> 朱棟著急的喊著:“太醫(yī),太醫(yī)?!比缓笊焓置艘幌鹿蟮念~頭,嚇的嘴唇發(fā)紫,見額頭冰涼,但卻依舊冒著汗珠,躺著的郭珞現(xiàn)在整個人開始顫抖,開始胡言亂語。
太醫(yī)們聞訊趕來,子懷與郭鉉也跟了來,見到這個場面,眾人也是驚詫,太醫(yī)連忙診脈,手哆哆嗦嗦的,人也顫抖著說:“王爺臣有罪,王妃娘娘病危了?!?p> 聽到這話,子懷不相信的跑了出去,郭鉉像是被砸了腦袋,整個人軟了,靠在門上,拖著身體向外挪去。一下子朱棟情緒失控,像頭發(fā)了瘋的野獸,眼淚奪眶而出,聲嘶力竭的喊著“要你們何用,滾,滾?!北催^后朱棟表現(xiàn)出異常的冷靜,長長的出了一口氣,聲音冰涼的可怕,開口說道:“都出去?!?p> 眾人將要退出時,朱棟將郭珞還未喝完的湯藥一飲而盡,溫柔的笑道:“黃泉路上我陪你走?!?p> 太醫(yī)頓時跪下,或是被這份情誼感動了,哭著開口:“王爺您會感染的,此次霍亂太過于兇猛,是臣無能。”
朱棟像是將周圍的人屏蔽了,現(xiàn)在這個世界里只有他和今生自己所愛的人,眼睛默默的注視著郭珞,伸手撫摸著慘白再無血色的臉,嘴角彎起的弧度,讓人看了不由的戰(zhàn)栗,就在這時朱棟突覺頭痛,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,身體異常虛弱,太醫(yī)嚇的跪著爬去診脈,霍亂的確可怕,太醫(yī)顫顫巍巍的說:“王爺要保重啊,臣定會竭力救治?!贝藭r的朱棟已經(jīng)聽不進(jìn)去任何的話,他的世界里只有郭珞。
踉踉蹌蹌跑出門的子懷不小心撞上了一群小孩,孩子衣服里包著的果子滾落了一地,子懷癱坐在地上傷心的哭著,孩子們圍了上來,不諳世事的孩子撿起一個青色的果子遞到她面前,花貓一樣的小臉天真的望著,說:“姐姐不要哭了,我給你吃果子,這果子可神奇了,我姐姐前些日子染了怪病,吃這個就好了。姐姐你吃了就不哭了?!?p> 子懷像是被提醒了,拉著小孩子追問道:“可以帶我去看看你姐姐嗎?”
一群孩子拉著子懷到了難民棚,孩子指了指一位正在干活的姑娘:“那個就是我姐姐。”
子懷走過去,仔細(xì)詢問了這位姑娘之前生病時的癥狀,經(jīng)她判斷果然是染了霍亂,但為何好了呢,雖然還有病態(tài),但是已經(jīng)無礙,子懷想到了剛才孩子說的果子,心中有了一個想法:難道是這野果?可就是普通的果子呀,怎么可能有奇效呢?伸手拿了一個咬了一口,“好酸,難道?!币幌伦用┤D開,“孩子謝謝你?!迸d奮地跑了出去。
郭鉉依舊魂不守舍的坐在外面,他不知道自己應(yīng)該怎么辦,捶胸頓足的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,子懷興奮的跑來找他。
“我,我知道為什么沒有療效了,藥是堿性的,而這次的霍亂酸性可醫(yī)?!弊討焉蠚獠唤酉職獾恼f著“只要在藥中加上五味子、山萸肉、金櫻子這幾味藥,肯定就會有療效了?!?p> 郭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也興奮了起來。即刻吩咐人下去煎藥。
子懷端著煎好的藥進(jìn)了屋內(nèi),看到朱棟已經(jīng)嚴(yán)重,問后太醫(yī)才知道也染了霍亂,夫妻如此怎么不叫人動容。
“兄長,我找到解救的藥了,這就給你服下。”
朱棟從子懷手里接過藥碗,用最后的力氣給郭珞服下,一刻鐘后,確實有了效果,郭珞漸漸有了知覺,面色也開始紅潤,太醫(yī)趕忙診斷,確實脈象已經(jīng)平穩(wěn),果真是起了作用。朱棟終于放下了心,自己也服用了藥水,但依舊堅持著守在床前,一步也不愿離開。
郭鉉在外面指揮著救助病患,子懷一直與他并肩作戰(zhàn),這份情誼,這份堅守,是承諾更是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