閩東城頑皮酒館
周海川依然坐在吧臺的中心區(qū),與酒客們聊天侃地。
今天葫蘆酒館來了一位熟客,他依舊是一身長袍,隨身攜帶墨筆,清雋的相貌中多了幾分人情世故,那便是前兩年前離開的書生孫山徑。
孫山徑,如同品茶般拿起酒碗,一飲而盡,與他對坐的是二年前來尋找他的庖丁二胖。
“書生,你的酒量可是越來越好囖。”
“品酒如品茶,閩東的酒這么長時間沒喝到了,第一碗自然想暢飲一番?!睍豢陲嫳M后,用手指劃著酒碗的碗底,仿佛在運籌一般。
“先生,這趟出來,二哥讓我都聽你的安排,你是閩東有名的書法家,聽說這次你的字帖有不少和吳子道,嚴本立、周房等畫家的作品一同出口西行呢?!?p> “我那些字哪比得上,那些大家的書畫,我回航舟后,承蒙小二哥關(guān)照,義務(wù)推廣我的書法,給我造勢,我吸收了六大家的書法寫法,小二哥取名為書山體,才能受到航舟府尹推薦?!?p> “二哥常說,先生字如其人,字體變化萬千,想出的辦法也層出不窮?!?p> “胖子,二哥喜歡夸獎別人你豈是不知,他對自己的要求極高,自律極嚴,這才是我佩服他人品的地方?!睍秸f罷便給胖子添酒,一碗兩碗三碗,周海川看見書生來,點頭舉杯示意之后繼續(xù)和臺前的客人聊天。
“書生桌上酒要不夠了,辛苦你們自己來添,跑堂這幾天有家事,回去了。”頑皮先生做了一個撇嘴擺手的姿勢。
“頑皮,你這么懶得動,讓我們自己去拿的話,我一定抱壇喝?!蔽湫l(wèi)聞言說到。
“他們都行,你不行哦,不是不讓你喝,你喝多了回去,是你保衛(wèi)雇主,還是雇主保護你呢?!鳖B皮哈哈一笑道。
“這位武士兄弟酒量這么好,我二胖別的不說,喝酒方面就沒有遇到對手的人。”庖丁興起也回過頭,看著柜臺那邊的人說?!暗乙灿腥蝿?wù)在身,我雖然不會武功,但我得把書生保護好?!?p> “山徑,還有你這胖子,可是一去就是兩三年哈,你不在我白日有少了好多興趣,沒有你的書畫攤打發(fā)時間,這些人,成天帶我“朝秦暮楚”沒個正經(jīng)?!?p> “這兒最不正經(jīng)的,應(yīng)屬你了吧。要是你什么時候不在了,我們才是少了好多樂趣”綢莊老板說著,話音剛落他帶來的裁縫師傅就說:“勞掌柜,你現(xiàn)在店鋪的生意可是好得很,有價無市。”
勞福德笑笑著回應(yīng):“這趟西行,三寶太監(jiān)很攜帶大量絲綢,織造局一年的產(chǎn)量不夠,便從我們這些綢商手里收存貨,我這小店幾年庫存都被征購一空,我聽說現(xiàn)在量是夠了,可今年蠶寶寶已經(jīng)不吐絲了?!?p> “那可真是有價無市,我聽官府的人說這次鄭大人,保質(zhì)保量的做好了預備工作,陛下和太后可是要嘉獎他呢,這趟西行成功之后,就要賜他國姓,現(xiàn)在有很多閩東的官商見到他都稱他國姓爺囖?!蔽湫l(wèi)露出又仰慕又羨慕的目光。
“這位三寶太監(jiān),確實不是一般人。從小和陛下一塊長大,當年跟著先帝一起征戰(zhàn),精通航海之術(shù),也擅長商學運算,他日,南境的中流砥柱定占據(jù)一席。”書生景仰的口氣緩緩說著,拿起酒碗便補充了一句,“治世之能臣?!?p> 頑皮看著孫山徑,覺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樣了,和那個雪夜一心求死,失魂落魄的他不一樣了,他變得心胸寬廣了,他變得心懷天下了,他不再是書山有路勤為徑的孫山徑,他把自己擲于亂世的棋盤之上,他現(xiàn)在執(zhí)的不是筆,而是一把筆刀,鋒利的筆刀,或許他從來一根筆刀,我只看到了他拿毛筆寫字時候細軟的那一面,而那個航舟人,磨礪了他。
“我還是很想見見小二哥的,你們這趟從航舟回來,我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,我也在港口旁新開了一家酒樓,水映月酒樓哈哈哈?!鳖B皮開心的說著,“要是你們?nèi)プ?,我只收酒錢,不收住店錢哦?!?p> 書山,干脆利落的舉碗,“恭敬不如從命。”兩個人看著對方,掉酒的速度也一致,“噠,噠”兩聲,便干了一碗。
書生搖了搖頭,這碗喝太快了,酒勁一上來就想去找床休息,就和二胖說:“胖,我喝多了,先回去吧?!?p> “那還說啥,先生走唄。”胖子拿起剩下小半壇酒,噸噸噸的飲了,“哈啊哈”的一聲,就陪著書生站起來,書山徑在桌上留下十兩銀子的銀錠。
又看了頑皮一眼,二人心照不宣。
出了門,庖丁感慨:“物價飛漲啊,這兒的酒比以前貴了真多?!?p> “酒沒有變貴,是我們的承諾貴了?!?p> “啥承諾啊。先生,咱可不和他打這種賭?!扁叶≌f著,也晃了晃腦袋,這半年來沒怎么碰酒,他也感覺走路變輕了。
書生沒有接話,后來說了點別的:“廚子,別往我這靠了,都快把我擠到泥溝里了。
“二哥囑托我要貼身保護先生,我不敢馬虎?!?p> “你可別靠我這么近了?!?p> “行,我往左邊挪挪?!币粍右粋€趔趄,書山去拉他,庖丁沒摔倒,孫山徑差點把腳崴了。
二人就,一搖一扭的回到客棧。
此時,南境,航舟城。
“萊昂,你得回去看一看,你父親希望你和他回去?!?p> “叔叔,我想,但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?!毙《鐚χ媲暗闹心暄笕苏f。
“你來南境已經(jīng)五六年了,一旦打仗,我們家族就失去你的聯(lián)系,現(xiàn)在南境國并不太平?!?p> “叔叔,你把我這幾年,寫的游記,日記帶回去,把游記給我的父親,日記給我母親?!?p> 說罷,小二哥拿出壓在書桌下的一本本冊子,交給他叔叔。
這位卷發(fā)中年人在燭光下,看著這本圖文并茂的游記,也不禁有些動容。
一刻后,他回過神來對著侄子說:“這本書記述了你南北境包括西域等地的見聞,記載了南北帝國的政事、戰(zhàn)爭、宮廷秘聞、節(jié)日,游獵等等,細致的記錄了南北境的經(jīng)濟文化民情風俗,海京、閩東、航舟、絲竹、中原,徽州、等城市和商埠的繁榮景況。”
“叔叔你把它帶回去,我的游記還需要完善,我希望能較全面地向我們國家的人,介紹了發(fā)達的南北境。這塊土地的文化,這是我的理想?!?p> “萊昂,你巴蒂斯塔叔叔,理解支持你!你母親那邊我會和她說,萊昂在做一件影響我們民族的重要事情,告訴他你很安全?!?p> “南境在離別的時候,會和最親密的人說保重。”萊昂左手放在右手前,作禮道:“巴蒂斯塔叔叔,保重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