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磚街道,寂靜無聲。
數(shù)十名學(xué)子迫于蘇晨淫威,還是全部躲進了房屋內(nèi)。
只是此番不同的是,他們沒有關(guān)緊房門,而是時不時露出小腦袋,偷偷的張望。
望著這名,踏入第九十層白玉階梯的絕世天才。
望著這名,曾經(jīng)禍害一方,人人畏之如虎的惡霸。
他,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。
好像變了一個人,雖然言談舉止隨和,但卻有著高不可攀的感覺。
亦如爬蟲,仰望九天之上的神龍。
自卑……
在心間蔓延……
偷偷看上一眼,就已經(jīng)是極大的滿足。
依舊是那陣輕風(fēng),卷起秋葉四處飄蕩。
這一次的蘇晨,身側(cè)簇擁著不少人,不再孤單寂寞。
望著局促不安的四個人,蘇晨心中格外寧靜。
這一切都是絕對的地位和實力使然,他在鄙夷嗤笑著,也在享受沉淪著。
少年崔州平,孟建,石韜,在對蘇晨幾人表示尊重之后,就沒開口說一句話,還有那么一點不卑不亢,書生意氣仍在。
而起初最狂妄最能叫囂的錢楓,早已神智模糊,蓬頭垢面的樣子,不知多久沒有洗漱,身子還不時傳來陣陣惡臭,看樣子這段時間并不怎么好過。
他的左右肩被兩名粗壯的少年,用手死死鉗住,動彈不得。
“大師兄,錢楓賊子極其可惡,詆毀不說,還肆意辱罵,我等實在氣不過,這才將其捆綁起來?!?p> “對啊,大師兄,此子以下犯上,理應(yīng)驅(qū)逐出山門!”
兩人諂媚露狠的樣子,讓蘇晨幾人眉頭發(fā)皺,心中多出了些許不愉。
同門之間,如此對待,這該有多么令人作嘔?。?p> “你們退下吧。”蘇晨面有慍色,兩人也是有些機靈,知道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,趕忙告罪一聲,倉皇逃離了。
“師尊代我傳話,崔州平,孟建,石韜,即日起,每一個月月末,可入核心山莊……”
蘇晨也不浪費時間,直接道明來意。
這件事他完全沒有參與,是司馬徽主動提出的。
這個師尊,早就看出來誰比較有天賦。
“多謝師尊,多謝大師兄!”
崔州平三人面露狂喜之色,趕忙作揖道謝,三人心性大致相同,不喜爭執(zhí),不好名利,只對于求學(xué)有著無比的執(zhí)著。
這件事情,對于三人來說就是天大喜事,怎能不心神動蕩。
蘇晨坦然自若的接下三人大禮,也懶得和三人談話,轉(zhuǎn)而看向渾渾噩噩的錢楓,平淡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冰冷:“至于你,離開水鏡山莊吧,這里不適合你?!?p> 錯愕的表情在錢楓臉上浮現(xiàn),但很快褪去,攀附上劫后余生的喜悅。
他滿臉激動的跪伏身子,對著蘇晨用力磕著頭。
“多謝,大師兄!”
“多謝,大師兄!”
“多謝,大師兄!”
青磚染血,磕響撼心。
集體驀然間沉默了,絕大部分的人不解地看著錢楓。
為何,如此行為夸張?
以至于放棄了,所有尊嚴形象在那搖尾乞憐。
就只是因為幾句嘲諷之言,為何要付出這般大的代價來償還?
至于嗎?
這是很多人的心聲。
只有真正明白其中含義的人,才會知道這里面到底涉及到了多少東西。
尤其是,錢楓!
他清楚的知道,自己所犯之錯究竟有多么罪不可赦。
這些個日夜,家族不斷派遣使者前來,不是來為自己求情的,而是來和自己劃清界限的。
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,在面對家族利益的時候,也是果決無情。
只留一句,好自為之,就沒有了音訊。
這種絕望讓他體悟到,什么叫作攤上大事了,什么叫作眾叛親離,生不如死。
“抱歉?!碧K晨輕聲說道,這是為原主當(dāng)年所做之事,道上一聲歉意。
僅此而已,再無其他。
錢楓磕頭的動作一頓,不可思議的盯著蘇晨,眼淚鼻涕血液混合著一起流了下來,顯得極其猙獰可怖。
“多謝!”他不再繼續(xù)磕頭而是果斷的起身,對著蘇晨深深一拜,轉(zhuǎn)身快速離開了。
“師兄,此子當(dāng)殺!”徐庶湊到蘇晨邊上,眼底里流露出一絲絲殺意。
“無妨。”蘇晨搖頭不語,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小諸葛和小龐統(tǒng),意味深長的笑道:“你們,替我去遠遠護送一下錢楓吧?!?p> “嗯?”
兩小呆了呆,雖不知緣由,但還是悄悄的跟了上去。
……
在兩名武徒守衛(wèi)惋惜的目光中,錢楓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莊門,漸漸地行向遠方。
灰沉沉的天底下,忽而的一陣涼風(fēng),便息列索落地的下起了一場雨。
雨勢愈演愈烈,有大雨傾盆之像。
雨水無情的拍打在錢楓的臉上,浸濕了衣衫,浸濕了全身,可唯卻無法滋潤那顆荒蕪的心。
“為什么?!”
“為什么?!”
“為什么?!”
錢楓跪倒在地,仰天嘶吼,雙目赤紅血絲滿布,滔天怒火在胸腔劇烈的燃燒著,仿佛要將自己焚盡一空。
這本就是蘇晨害了自己,為什么到頭來還要自己去磕頭道謝?
就因為他是大師兄?
是天資絕巔,地位崇敬,令人害怕的大師兄,就可以如此肆意妄為了嗎?
蘇晨的那聲道謝,入他耳中分外刺耳,這就是典型勝利者最得意的嘲諷!
殺人誅心!莫過于此!
他發(fā)誓一定要變強,一定要復(fù)仇!
他要摧毀蘇晨的驕傲,摧毀那只注重利益的無情家族,摧毀那些看自己笑話的所有人。
包括,那萬惡的水鏡山莊!
仇恨已經(jīng)蒙蔽了雙眼,他失去了理智,成為了被情緒操控的可憐蟲。
錢楓頂著大雨緩緩的站起身來,滿手的泥濘被雨水沖刷干凈,可是卻沖刷不掉那滿腔的仇恨。
“楓兒!”
這時,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錢楓面前傳來。
他不顧雨水灌入眼睛帶來的酸痛,努力的睜大眼睛,依稀看見了一道烙印在心間的身影,急促趕來。
“母……??!”他腦海嗡鳴,下意識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備,張開雙臂。
然而在相擁的那一刻,干澀的喉嚨里,有腥甜的液體在瘋狂的涌現(xiàn)出來,堵住了喉嚨。
“嗬嗬~”
驟縮的瞳孔,漸漸地渙散開來。
“嘭?!?p> 一位素雅婦人癱坐在地上,明亮的雙眼漸漸變得暗淡,一雙玉手顫巍巍的撫摸著自己孩子的臉頰,失聲痛苦:
“孩……孩……兒,母親對不起你……”
此聲,泣血椎心,柔軟剛硬。
“噗呲!”
鮮紅的血色,濺灑開來,伴隨著雨水一齊撒向大地。
又是一陣漣漪蕩漾開來,這里僅剩下雨落之音。
凄厲的紅,浸染了地面,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,陷入了只屬于他們自己的夢。
滂沱的大雨傾瀉而下,掩蓋住了這份凄涼。
兩道小身影,靜靜地站在遠方,無神的看著這一幕。
“家族之間,如此殘酷無情嗎?”
迷茫的問,無人回答,被這嘩嘩的雨聲掩過。
“師兄這么著急的要我們明白,是要離開了么?打算拋下我們了嗎?”小諸葛自言自語著,蒼白的小臉滿是惶恐。
不是害怕,見到這殘忍血腥的一幕。
而是他,不想讓蘇晨離開。
他深深的迷戀著,身旁有蘇晨的感覺。
這是,由仰慕和信任衍生出來的安全感。
因而他分外珍惜,分外不舍,以至于惶恐不安。
“或許不是吧……我們還這么小……”小龐統(tǒng)僵硬著臉,想要假笑安慰對方,卻發(fā)現(xiàn)根本笑不出來。
兩人心思差不多,都是貪心的小孩,舍不得這份霸道暖人的呵護。
然而,幻想終究和現(xiàn)實相距甚遠。
今天的這一課,還是開啟了。
它提前了數(shù)年之久。
也意味著,蘇晨將要提前數(shù)年,離開他們。
蘇九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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