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!”
木門被敲得作響。
“先生,在家嗎?”
衛(wèi)青領著霍去病,站在屋子門前,候著。
一會,門開了。
霍去病好奇地睜著大眼睛,上下打量著白衣人。
“來了?這位是?”
李九瞄了衛(wèi)青一眼,然后看著一旁的霍去病。
沒等衛(wèi)青開口,霍去病便走出一步。
“大叔好,我乃大漢少將軍霍去病?!?p> 看著摸著頭發(fā)自認識感覺良好的霍去病,李九愣了愣。
一旁的衛(wèi)青則是干咳了幾聲,連忙把霍去病拉到身后,瞪了一眼。
說好的有禮貌呢?上前就是一句大叔。
“先生,你要的紙?!?p> 衛(wèi)青笑著將那小箱子打開,連忙扯開話題。
“哦?!?p> 李九應了一下,又看了衛(wèi)青身后的霍去病一眼。
“哈,此番前來,青是想先生助我?!?p> 關外如何,沒多少漢人可知的,若是莽撞沖入黃沙之地,迷路事小,最怕便是領軍困在風沙之處等死。
所以,要請一個熟悉塞外地形的人作為領路人才行。
衛(wèi)青緩緩說著,不忘瞪了眼好奇到處摸索的霍去病。
“你也知曉,我志不在出世為官,恕不可為之?!?p> 漢制,便是關外行軍領路之人,也需得入軍伍之中。
“自然?!毙l(wèi)青淡笑一聲,“青只是想請先生,帶我識關外之地?!?p> 說著,貼近李九的身旁,低聲說了句。
只見得李九眼睛動了動,而后笑著將一旁的屋舍清理干凈,騰出一個房間,讓衛(wèi)青和霍去病留下。
······
夜里,關外一片遼闊,繁星點綴,蔚藍的天邊掛著明亮的星河,耳邊還有晚風拂過。
“怎么?睡不著么?”
李九站在門旁,看著縮在一個角落的霍去病。
“啊,是大叔啊。”
初次來到這關塞之地,加上少年興氣,難免有些激動的睡不著。
“我長得有這么老么?”
李九看了看少年,走近,坐下。
“沒有?!被羧ゲu了搖頭,“我娘說,若是不會喊人,那便稱比自己大一輩的為大叔便行?!?p> 當然,原話不是這樣的,只是霍去病沒有認真聽,畢竟,誰會讓人叫別人大叔的呀。
“我聽舅舅喊你先生來著,我便尋思喊大叔便是?!?p> 霍去病臉微紅地笑了笑,有些緊張。
李九臉黑了一下,輕聲道:“叫先生便行?!?p> “哦,大叔先生。”
霍去病點了點頭。
李九看了看眼霍去病,嘆了口氣,靠著屋墻。
“所以,你為何要跟你舅一起來?”
李九聽衛(wèi)青說,霍去病這小子是自己主動跟著來的,若是衛(wèi)青不肯,還要去鬧上一番。
無奈下,衛(wèi)青只得帶著這小侄子一同去往邊塞了。
“我啊,可是要除滅匈奴,衛(wèi)我大漢!”
看著如此豪氣壯志的霍去病,李九實在想不出一個十二歲少年說出這話的理由。
“那會很苦的。”
李九笑了笑,沒有說什么打擊人的話,只是悠悠長嘆一句。
“大叔先生,我可以的?!?p> “那你可知,如何破匈奴?”
見著霍去病這般自信,李九笑了笑,瞇起眼睛問道。
“只需給我數(shù)百人,當直破匈奴?!?p> 雖說霍去病沒見過匈奴,但經(jīng)常跟著衛(wèi)青泡在軍營中,又有武帝授兵法,自然知曉漢陣的包圍策略對匈奴游擊陣術作用甚小。
若需擊敗匈奴,當以一支更快的軍陣,攔殺匈奴。
“此乃唯快不破?!?p> 霍去病笑著,他記著在長安聽說書人講故事時,那淮陰侯便是如此,以少勝多,勝其不備。
“那叫兵貴神速?!?p> 什么唯快不破,聽起來就不是兵道的模樣。
“對,兵貴神速?!?p> 霍去病記起,那說書人便是這么說的,可是他老是記不住。
兵貴神速啊,該是過了多久了?
李九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誒,大叔先生,聽我舅說,你的劍術舉世無雙,能不能教我?。 ?p> 路上無聊,霍去病纏著衛(wèi)青講往事,當聽著李九一人當斬二十馬賊時,霍去病兩眼放光。
那可是四個舅父以上的劍客啊,若是能習得一術,莫說偷溜出長安城,便是天下也能任意走了。
“快回去吧,該要落雨了。”
李九沒有回應霍去病,而是拍了拍手起身,慢慢走回屋子。
“砰。”
霍去病看了看隨手被關上的木門,撇了撇嘴巴。
不想教便直說么?什么要下雨?
霍去病指著天邊的云層,一臉氣憤。
忽然,手尖一涼,一點雨水打在霍去病露在屋檐外的手指。
剛剛躺下的李九聽著木門被推開,而后雨聲四起,輕笑了下。
所以說,勸告什么的還是要聽一下才行。
······
長安,夜雨。
一個黑衣青年急匆匆地取下掛在墻邊的傘,也顧不得披上披風,冒著大雨便在長安大街上跑著。
雨斜打而來,模糊了黑衣青年的臉。
直到跑到一家藥鋪前,黑衣青年才喘著大氣停下,急促地敲門。
“先生,有急?。 ?p> 夜雨聲煩,擾的人無心睡眠。
本在迷糊中的醫(yī)師聽著門外很是急促的敲門聲,猛地驚起。
畢竟有些疾病是突如其來的,他們總是要夜半出診的。
“來了?!?p> 醫(yī)師急匆匆將蓑衣帶上,將身旁的醫(yī)具拾起,跑去門邊,快速將門打開。
“子長?”
見著滿身濕漉漉的司馬遷,醫(yī)師將門掩上。
“你父如何?”
一邊走著,醫(yī)師一邊問道。
“半夜忽然驚醒,身子癲癇,呼吸不暢,不知何事。”
司馬遷急聲說著。
他本是半夜驚起想喝水,但是忽然聽到自己父親寢室傳來的沉悶的痛吟聲,這才急忙去尋醫(yī)師。
“那便快些吧。”
醫(yī)師穿著蓑衣,自然沒有阻礙,輕車熟路地在街巷中小跑。
“誒,先生。”
司馬遷抓著傘柄,看著眼前跑過自己的醫(yī)師,輕嘆一聲,也顧不得什么,快跑起來。
······
初日艷陽,昨夜的雨在茫茫漠色中已消了足跡。
“阿舅,那大叔該不是跑了吧?!?p> 霍去病望著遠處的土坡,耷拉著腦袋。
一大早便不見了人影,這日頭都斜掛東方了,也不見回來。
“不會的?!?p> 衛(wèi)青笑著,將籃中的草藥撒開,拾走里邊的黃沙粒。
“乖乖搗藥吧,先生很快便會回來的?!?p> 見著霍去病將藥籃放在地上,無聊地看四處望著,衛(wèi)青笑著說。
所以李九這種人自己走開,讓人幫忙干活,可是很討孩子厭的。
然后,舅甥兩人坐在屋前,一邊搗鼓著籃中的草藥,一邊輕輕地談著趣事。
時間便這么慢慢地過去了。
待李九牽著三匹駱駝回來時,太陽不知什么時候隱入了云層,空氣也沒那么燥熱了。
“天氣剛好?!?p> 這時的霍去病也沒了牢騷,好奇地摸著駱駝的絨毛。
霍去病手中的駱駝與一旁的高峰駱駝不同,兩峰低聳著,且兩處岔開,這可是李九尋了好幾遍才尋到的。
“先生,有勞了?!?p> 衛(wèi)青輕輕拜了一禮。
畢竟他們未出過塞外,不習塞外沙景,若徒步而入,免不了發(fā)生點什么事。
“呵呵?!崩罹泡p笑一聲,“兩串四銖錢?!?p> 沒有客氣,李九接過衛(wèi)青遞來的錢兩,舒展了下胳膊。
“記著帶件厚衣裳,哦,霍小子,你得披個披風才行?!?p> 已是深秋時節(jié),雖早日熱氣騰騰,但若是落日后,入了那黃沙中,可就換了個天地一般了。
“知曉了?!?p> 霍去病雖沒去過,但也聽說過那黃沙之地夜間的氣候,自然也就沒說什么。
見著衛(wèi)青兩人進屋子拾衣裳,李九無事可做,便蹲坐在黃地中,看著天邊。
若是入漠深,便是輕裝簡從,也得需上一月來間,若是遇上匈奴,還得耗些日程。
所以,李九一開始便沒有要領這兩人入漠深,而是領他們去一處地方,遠遠地看一眼那匈奴們的圣地,龍城。
他曾經(jīng)去過一次,那還是很早年前,那時,守關的將領姓蒙。
看著塞外的黃沙,李九沉默地嘆了一口氣。
備好東西出門的衛(wèi)青卻是沒看出李九的異樣,向著李九喊了句。
“先生,已備好?!?p> 見著衛(wèi)青領著一個穿著毛茸茸的霍去病出來,李九臉一抽。
讓你備好,不是讓你這么早便穿上。
不過李九沒說什么,起身,嘆了口氣。
畢竟有些東西,得讓他吃點苦頭,才會有記性。
而后,李九拍了拍手,想起了什么,走入屋子里,將墻上的佩劍取下,又走進小隔間,將那把彎弓取下。
接著,便走出屋子,將木門拴好,雖然知道屋子里沒有東西會被人惦記,但還是做個樣子好。
“霍家小子?!?p> 李九向霍去病招了招手。
霍去病見著李九手上的彎弓和佩劍,不明所以地走近。
“大叔先生,是有什么事?”
難道自己偷偷說他壞話被發(fā)現(xiàn)了?
“拿著。”
李九將彎弓一拋,而后將箭袋系在霍去病的駱駝背上。
“在漠深,騎射比耍劍好使多了。”
說著,李九緩緩坐上駱駝背上。
“而你舅父便是精與騎射,懂了么?”
說著,李九向一旁苦笑著的衛(wèi)青使了使眼神。
“所以,好好學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