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的越發(fā)大了，黑壓壓的夜幕上不住地電閃雷鳴，水柔儀蜷縮成一團，緊緊地貼在永巷的紅墻上，冷的瑟瑟發(fā)抖。
“嘶嘶”突然，一個細微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“蛇！”水柔儀聽到聲響后，就著宮燈的微弱光亮，她發(fā)現(xiàn)一條丑陋的黑蛇吐著紅信向她逼近，她發(fā)出一陣尖叫，嚇得兩腿發(fā)軟。
那黑蛇游移到水柔儀面前時，便不再向前爬了，它伏在地上，輕輕地搖曳著尾巴，一如農人家中飼養(yǎng)的狗見到主人后的樣子。它時不時地探起身子，吐了吐虹吸，便又乖乖地伏在地上。
“??！”水柔儀越發(fā)地緊貼墻面，渾身瑟瑟發(fā)抖，良久，見那蛇并未再向自己靠近，她心下稍安。
突然，那條蛇一躍而起，向自己猛撲了過來，水柔儀閉著眼睛一陣大驚。
“嘰嘰”一陣驚慌失措的叫聲響起，漸次衰微，直至再無了聲響。
水柔儀試探性地睜開眼，竟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面前有一只碩大的老鼠，那老鼠身上猶自流血，而那條黑蛇依舊伏在不遠處，時不時地發(fā)出“嘶嘶”聲。
“誰人在那里？”這時，一個聲如洪鐘的聲音傳來。
“婆婆救我。”就著橘紅色的燈亮，水柔儀看到一個白發(fā)蒼蒼的宮婢快步走了過來。
那宮婢驚訝地看著水柔儀，又蹲下身發(fā)出幾聲奇怪的聲音，這才站起了聲。
“婆婆，小心那毒蛇?！币娖牌乓姷侥菞l丑陋的黑蛇不但不畏懼，反而蹲下身查看，水柔儀驚訝不已，又見那蛇頻頻地吐信子，水柔儀擔心它傷害婆婆，連忙提醒道。
“屬下比翼鳥見過少主?！蹦瞧牌殴ЧЬ淳吹匦辛藗€禮。
“您------您，你別跪我??！”水柔儀見婆婆跪倒在地，驚的目瞪口呆，想要拉起她，又懼怕那黑蛇。
“少主不必害怕，這是連理枝，它絕對不敢傷害您的。”那婆婆恭敬地回稟道。
“你叫比翼鳥？它叫連理枝？哈哈哈”水柔儀聽后，也顧不得害怕了，大笑了起來。
“稟少主，屬下和這黑蛇都隸屬于千面圣女門下，這是圣女賞賜的名字。”那婆婆一本正經地回稟道。
水柔儀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不妥，忙住了口，將婆婆從地上扶了起來，“古人說，在天愿作比翼鳥，在地愿為連理枝，您和這小黑蛇的名字都大有古意，比世人的名字都好哩！”
“謝少主盛贊，稟少主，這連理枝今年已有四十歲，算不得小了?！蹦瞧牌艅傉酒鹕?，聽到水柔儀的夸贊，立即又跪了下去。
“婆婆，您快起來吧！”水柔儀彎下身，將那婆婆摻起。
“少主，您喚我比翼鳥即可，屬下?lián)黄鹉@一聲‘婆婆’?！蹦瞧牌艔陀止蛄讼氯?。
“好好好，比翼鳥你快起身吧！”水柔儀無奈，只好改口，“對了，你為什么喚我少主？怕不是認錯人？好了，你別跪了，站著說就行?！彼醿x一陣好奇，見那婆婆又要俯身下拜，她連忙出聲阻止。
“稟少主，屬下和連理枝身份卑賤，十五年來又居在這永巷，無緣面見少主您，但決計不會認錯?！逼牌培嵵氐鼗胤A道。
“這是為何？”水柔儀見那婆婆神色凝重，不像是開玩笑，一陣狐疑。
“適才，連理枝必定是聞到了少主身上的清骨香，這才從屋內逃了出來。
屬下也確認過了，您身上確實有清骨香的味道。按照我獨孤圣女派的門規(guī)，圣女一產下少主，門中人便會侍奉她服下清骨香，幫助少主滌蕩體內的污穢?！蹦瞧牌殴虻乖诘?，回稟道。
“什么圣女？又是什么少主？我------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！”聽的一陣眩暈的水柔儀心下暗暗嘀咕，這婆婆該不會是在永巷呆久了，成了瘋婦了吧！滿嘴都是胡話。
水柔儀越想越覺得這婆婆是瘋婦，于是，一抬腳就要離開。
“少主，此時雨大，您隨屬下去避避雨吧！”那婆婆回稟道。
水柔儀看了看濕透的衣衫，只好跟隨那婆婆走進了一個破敗不堪的宮殿。
“這宮里竟有這樣的地方！”水柔儀四處打量了一番，只見空蕩蕩的宮殿內一片狼藉，原本朱紅色的大門已剝落的不堪入目，郁郁蔥蔥的野草在鵝卵石小道上肆意蔓延，不遠處，在一堆篝火上正吊著一個黑漆漆的罐子，那罐子里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。
“她又回來呢？”突然，寂靜的宮殿里傳來一個凄厲如鬼叫的聲音，一陣鎖鏈的“咣當”聲震耳欲聾。
水柔儀心頭驚懼，連忙躲在婆婆的身后。
“少主，不必驚慌。”婆婆安撫道。
“臭鳥，你快放我出去！放我出去！讓我去殺了華芳那個賤人！臭鳥！”那個凄厲的聲音伴著撕心裂肺的哭叫聲從那扇緊閉的門中傳出。
“大膽！無情，你竟敢辱罵華芳圣女！”那婆婆大喝一聲，口中發(fā)出一陣奇異的聲響，
突然從房梁上、荒草中爬出數(shù)百條五顏六色的蛇，徑直游移進那間緊閉的房屋。
“臭鳥！我是大昌王朝的皇后，他日，我定讓我兒南宮皓月殺了你！臭鳥！??！??！”那間緊閉的屋內不時傳出“嘶嘶嘶”的聲響，還有那婦人的尖叫聲，聽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。
待那屋內沒了聲響，婆婆又發(fā)出一陣怪異的聲響，數(shù)百條蛇從那間房中游移出來，很快便消失的不見蹤影。
“少主，無情是我獨孤圣女派派中弟子，她竟敢當著您的面辱罵圣女，請您發(fā)落?！逼牌殴蛳律恚却醿x下命令。
“別------別讓她死------”目睹了這一幕的水柔儀早已嚇得癱軟在地。
“是，屬下這就去為她解毒?！逼牌蓬I命后，便站起身，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匕首，在那條小黑蛇身上劃了一條口子。
她將蛇血盛在了破碗中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，倒了些許藥末撒在小黑蛇的身上。
水柔儀見婆婆打開了那間房門，她顫抖著站起身，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。
這婦人方才說自己是南宮皓月的母親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“華芳？------咳咳咳------不，你------你不是華芳------華芳明明已經被我喂了毒藥，她必死無疑！------你------你是華芳的女兒？------對，你一定是她的女兒------你跟那賤人長的如此------相像------咳咳咳咳咳------”那婦人披頭散發(fā)蜷縮在地上，忽見了水柔儀一眼，她掙扎著站起身，眼中又是驚懼，又是惱怒，一時發(fā)起狂來，她身上粗重的鐵鏈發(fā)出一陣巨響。
“??！鬼！”乍然看了那婦人一眼，水柔儀嚇得尖叫一聲，扔掉了手中的宮燈，連連后退，徑直轉身跑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