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間,四下無聲,眾人一臉震驚,面癱臉的陸清塵也是一臉不敢置信,看來他也不知道這件事。
天首放下茶杯,看著遠處你來我往切磋的四人,恍惚間,又回想起當初自己碰到的那個名叫北辰冥的年輕人。
那是第一個知道他身份后鼓起勇氣,當著他的面說想要退出天地門的人。
在外面,天地門的殺手可能是冷漠無情的化身,但是在他面前,簡直不要在老實。
雖然很多人都想要退出天地門,不過大多數(shù)時候,他們都是背地里進行,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不干涉,不阻止。
但是北辰冥不一樣,他至今不知道北辰冥究竟是哪來的勇氣告訴他想要退出天地門。
“北辰王朝,確實是出自天地門?!?p> “王室內(nèi)有一部先祖自傳,先祖北辰冥把他當初在天地門當殺手的那段經(jīng)歷寫進自傳中。”
“這并不是太過光彩的過去,也不值得炫耀,但它讓我了解世間險惡,讓我受益良多。”
“同時我也想告訴子孫后代,你們的先祖并不光明,也不要把萬民敬仰當成理所當然?!?p> “殺手,可以成為王朝國君,那國君,自然也有可能變成街邊窮人?!?p> “這些話寫在先祖少年時期的后面,他激勵著一代一代的北辰國君。”
天首的回憶被北辰淵打斷,聽著北辰淵的話,天首微微一笑。
這種語氣,確實像那個年輕人。
“北辰王朝的先祖在天地門研究那么多年,他們的行蹤總會被人發(fā)現(xiàn)的?!?p> 天首起身伸了個懶腰。
“你的意思是天地門有人發(fā)現(xiàn)了北辰王朝的秘密,然后也想通過這種途徑脫離天地門?可是已經(jīng)過去這么多年了,如果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了秘密,不該早行動了嗎?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們沒行動呢?據(jù)我所知,中原大秦就供奉著一條龍?!?p> 天首語氣平淡,說的話卻像一道驚雷,響在眾人耳間,震懾著他們。
中原大秦竟然有龍!
且不提神武候他們,就君無邪了解的,無論什么世界,似乎龍都在生物鏈的最頂端。
修仙界的龍,更是BUG,如今天首告訴他,中原大秦有龍……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質(zhì)疑……
“好了,解決事情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,跟我老人家沒關(guān)系。”
天首起身,邁著步子向著遠處走去。
“天首,對于那些想要脫離天地門的人,會有什么懲罰?”
公孫月看著天首的背影問道,一旁的蝴蝶君也扭頭等待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“為什么有懲罰?想要脫離束縛,追求自由,何錯之有?”
“如果有人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脫離天地門,我想我會非常高興的?!?p> “可惜,至今為止,還沒有人能做到!”
天首腳步不停,語氣略帶遺憾,背影看起來有點孤獨……仿佛天地間只有這一個背影,別無他物。
“可是……”
公孫月剛想再說什么,天首的背影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。
“可是,你不是說北辰先祖成功了嗎?”
公孫月的聲音很小,不過還是被蝴蝶君聽到了,蝴蝶君摸著自己的薄刃長刀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亢龍無悔!”
“破空擊!”
不遠處蕭玉和北辰元凰還在繼續(xù),而大牛則是攙扶著北辰仲遠走了過來。
“師父,俺沒用力……”
“神武候,我先下去休息了!”
北辰仲遠沖幾人行了一禮,然后踮著腳,一拐一拐的走了。
君無邪忍不住白了大牛一眼,然后沖神武候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尷尬的微笑。
大牛的意思是他沒有用力過度,北辰仲遠的輕微傷勢跟他沒關(guān)系。
這一點君無邪明白,但是當著神武候還有北辰仲遠的面說沒用力,雖然他不是那個意思,但……還是挺容易挨揍的。
“神武候不要多想,我這個徒弟……腦子不太好使?!?p> “沒事,我們還是趕緊處理眼前的事吧?!?p> 如今一切迷霧都解開了,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,那就是掀起這場鬧劇的人究竟是誰?
天首給的信息,讓他們把目標鎖定在天地門內(nèi),那神武候調(diào)查了二十年,隱藏在朝堂中的勢力,又怎么說?
“幕后黑手就是如今天地門的大尊者,千面郎君!”
到了如今這個地步,公孫月覺得自己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。
尤其是天首提起大秦,讓她又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場刺殺。
三百年前,她們五人只是一個金牌刺客小組,還沒有當上尊者。
三百年前那一場持續(xù)十年的刺殺,天地門損失慘重,五個尊者死了三個,兩個重傷。
天地門殺手十不存一,精銳盡滅。
他們五人小隊也死了兩人,只有千面郎君,她和玉千秋活了下來。
最后任務(wù)完成,接著就迎來了大秦軍隊的追捕,天地門隱于地下。
雖然外界傳言大秦沒有抓到天地門的殺手,但是她知道,并不是沒抓到,而是那些人都死了!
天地門隱于地下,后來他們?nèi)说巧狭俗鹫咧?,千面郎君漸漸隱藏在黑暗中,與他們越走越遠。
成為尊者之后,她也追查過那張突如其來的必殺令。
沒有雇主,沒有傭金,只有一張貨真價實的必殺令,甚至大秦六皇子的尸體都在混亂中不知所蹤。
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,如今想起來,確實疑點多多。
“千面郎君千變?nèi)f化,每次見他都是不同的樣子,我只能告訴你們他是個男的,再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君無邪傻眼了,這都是啥啊,同事一場,竟然一點都不了解對方?
殺手不應(yīng)該是那種心思縝密,觀察入微,從一些細節(jié)就可以判斷情報的人嗎?咋到你這啥都不知道了呢?
“得,弄了半天,啥也沒弄明白!”
蝴蝶君嘆了口氣,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。
“未必,至少我們確定了敵人的身份,還有他的目的!”
神武候看著場中逐漸疲力的北辰元凰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“無論他是誰,他都會找上門的,我們只需要做好準備就可以了?!?p> “天地門的殺手可以排除在外,我們要面對的只有千面郎君,還有他暗中培養(yǎng)的勢力?!?p> 君無邪還是沒搞明白對方為什么要刺殺蕭玉和文婉兒,不過他相信可以從千面郎君那里得到答案。
神武候看了君無邪一眼,他不知道君無邪就是地首,所以不明白這個年輕人哪來的自信,如此無視天地門的殺手。
“那我們下一步干什么?”
“北嵎龍氣并不是每一個北辰王室都有的?!?p> “只有每一代的國君身上才有龍氣,國君一死,龍氣便會消散。”
“早在二十年前,國君就和我商議過此事,北辰仲遠,便是下一代國君?!?p> 與蕭玉交戰(zhàn)的北辰元凰步伐一滯,被蕭玉一掌打退幾步,嘴角流出鮮血。
“你沒事吧!”
“沒事,舊傷復(fù)發(fā)而已,我累了,今天就到此為止吧!”
蕭玉點點頭,他不太理解,對于涼亭里那群前輩來說,隨手布置一個結(jié)界,不讓他們聽到談話似乎很簡單,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做。
就好像,有些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。
“想釣魚,鉤上必須要有餌?!?p> “北辰仲遠是未來國君,他的安危不能有失,所以需要另一個人做餌,釣出千面郎君?!?p> 扶著北辰元凰的蕭玉心中一驚,轉(zhuǎn)頭看著北辰元凰。
北辰元凰沖他一笑,仿佛沒有聽到神武候的話一樣。
“別擔心,我的傷沒事,下次有機會再切磋!”
看著北辰元凰的笑,蕭玉內(nèi)心莫名有些發(fā)堵,什么話都說不出口,只能重重的點點頭。
“等傷勢養(yǎng)好,就傳出消息,說北辰元凰要繼任大統(tǒng),到時候我會帶著北辰元凰離開百花閣。”
這是神武候最開始的計劃,早在很多年前,就制定好的計劃。
“好了,天色不早了,我先走了!”
等北辰元凰走進涼亭,神武候起身離去,北辰元凰趕緊快走幾步跟上。
公孫月沖君無邪行了一禮,也走了,蝴蝶君自然跟著她一塊走了。
陸清塵略帶深意的看了君無邪一眼,也走出了涼亭。
公孫月是天地門的尊者,為什么要向你行禮呢?君無邪??!
涼亭內(nèi)只剩下君無邪師徒四人,晚風(fēng)吹來,花枝搖擺,蕭玉欲言又止。
“之所以不避著你們,是為了試煉你們的心境!”
“交戰(zhàn)中稍一分神,都有可能決定著勝負,甚至生死!”
“你的表現(xiàn)比我想的好!”
君無邪一擺手,讓幾人坐下。
“四個人中,大牛表現(xiàn)最好,北辰元凰本來跟大牛差不多,只是最后神武候的那句話,太狠了!”
“那玉哥的表現(xiàn)只能算第三?”
文婉兒噘著嘴,小妮子臉上寫著不開心。
“蕭玉的表現(xiàn)啊,四個人里排第四吧!北辰仲遠……我看不透!”
“一個注定被犧牲的棋子都能和蕭玉打的有來有回,甚至更勝一籌,那從小就被神武候培養(yǎng),北辰王朝未來的國君……還不如一個棋子嗎?”
君無邪嘆了一口氣,拍了拍蕭玉的肩膀。
“我們只是外人,這是北辰王朝的事,甚至是北辰家的家事!”
蕭玉點點頭,他明白,這件事他不能插手,他也沒能力改變這一切。
但正是這種無力感,挫敗感,才讓他覺得難受。
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,但是北辰元凰確實是一個容易讓人產(chǎn)生好感的人。
另一邊,神武候走在前邊,北辰元凰跟在身后。
兩人步調(diào)一致,不緊不慢的走著,誰都沒有說話,只有腳步聲不斷響起。
“北辰仲遠的毒?”
“我下的!”
北辰元凰問的莫名其妙,神武候答的毫不猶豫。
北辰元凰早有準備,在他知道自己是假的太子的時候,在他在百花閣樓外見到神武候的時候,他就有準備。
不過,他還有一個問題想問。
“那我的真正身世??”
“孤兒!”
北辰元凰突然停住,神武候絲毫沒有在意,依舊邁著穩(wěn)定的步伐向前。
“所以……到最后,你我都不會相認嗎?父親!”
月色下,一個少年輕聲呢喃,可惜,無人能聽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