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基地領路人
對于一個要在男性主導的職業(yè)中度過大部分成年時光的人來說，這張圖片上克萊爾·帕爾默的神情無疑顯得很恐懼。
她的檔案里有一張模糊的照片，但斯契伯雷已經學會了透過表象看本質。畢竟，這些照片一般都是一名士兵職業(yè)生涯開始時的照片，說句公道話，他看起來絕對不再像他檔案上的照片了。所以當他無所事事地站在停機坪上，看著這個幾乎肯定會成為他最具爭議的隊員的身影時，可以說，上尉真的不知道該期待什么。
當帕爾默大步走向他時，和手下朝夕共處多年的經驗告訴他，她試圖表現(xiàn)得很自信；她的步伐和弗林斯相當，手臂在身體兩側輕微擺動。她個子很高，雖然她身體的其他部分被她所穿的寬大的沙漠戰(zhàn)斗服遮住了，她的栗色貝雷帽被塞進胸前的口袋，就像是一個戰(zhàn)利品。又黑又長頭發(fā)被扎成一個緊緊的馬尾辮；濃密的頭發(fā)被染成了紅色，好像她幾個月前染過它們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又露出了本色。當她走近到足以注意到他的時候，斯契伯雷無奈地笑了，淡褐色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，奪去了她在幾秒鐘內試圖表現(xiàn)出來的每一分自信。
“夏普上尉，你的指揮官……”弗林斯嚴肅地點點頭，向斯契伯雷揮了揮手，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我所有的命令都將通過他下達?！?p> “長官?！迸翣柲杆倬炊Y，夏普簡直無法抑制自己的笑聲。
“放輕松，中尉。347的隊員不會這么做……”
“哦……”克萊爾的眼神就像一只在車燈下受驚了的兔子，“對不起，長官?！?p> “夏普管理得很嚴格......”弗林斯溫和地笑了起來，盡管他的聲音和其他人一樣沙啞，“但你會發(fā)現(xiàn)這里的工作方式，和你以前習慣的不一樣?！?p> “這就像一種文化沖擊?！彼蛊醪籽a充說，出于憐憫，他努力露出熱情的微笑，“你會習慣的。”
“我明白，長官?！?p> “夏普，我把人交給你了。”將軍簡單地點了點頭，然后向他的直升機示意，“我還有別的事要做?！?p> “明白。”斯契伯雷同意了，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。這是典型的弗林斯行為，將軍利用他的軍銜和權威，避免任何進一步的尷尬?！拔視幚淼摹！睅缀跏瞧v不堪的斯契伯雷不得不把他的注意力轉回到帕爾默身上，招手讓她跟著他，“跟我來……我們邊走邊談?！?p> 這是一次短暫的基地之旅，就像他給所有新招募的士兵所做過的，同樣的解釋和建議從他嘴里滔滔不絕地說出來，就像SUV上的導航。殘酷的事是，只要他還是347特遣隊的隊長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兵被弗林斯帶進基地，而后，幾乎是同樣的人數(shù)帶著榮譽莊嚴地躺在棺材里又離開了基地。單調乏味的講解是他能應付的，但是不斷的失去和循環(huán)的懊悔讓他有點難以承受。
“你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會待在主營區(qū)。這里是娛樂室和廚房……里面的存貨相當充足，但如果你想要什么特別的東西，你得把它寫到清單上。我的辦公室也在那兒，雖然我很少在里面。”斯契伯雷指著廣闊的停機坪對面一座較小的建筑物，“健身房是獨立的……我們絕大多數(shù)的早上都會進行集訓，但如果你有需要，歡迎你使用它。”
“集訓？”
“戰(zhàn)斗體能測試、耐力、抵抗力和心肺功能訓練?！彼蛊醪茁柫寺柤?，“你需要達到你在傘兵部隊訓練時的水平。至少?！彼屑毜赜^察著她的表情，當她認真點頭而不僅僅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時，她給他留下了一點模糊的印象。“但是……你的關注重點仍是醫(yī)務室?！彼阉龓У搅硪粋€大型的混凝土建筑?！拔覀冇幸恍∪横t(yī)務人員，但他們不像我們這樣隸屬于特遣部隊……所以他們永遠不會有理由出外勤。里面還有你的辦公室/手術室。你也有你的……住處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，感到一陣尷尬，“一間病房……”
“我不和其他人一起在兵營里嗎，長官？”
“正常情況下，你會……”夏普停頓了一下，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繼續(xù)他的話語才能聽起來不像是在疏遠她，“但這是個敏感的問題。嚴格說來，他們都是男性，弗林斯認為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克萊爾平靜地聳了聳肩，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她有點受傷?！坝械览??！?p> “這只是暫時的……”斯契伯雷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找借口，他搖搖頭，急于轉移話題，“跟我來……我?guī)闳メt(yī)務室……”
“她甚至沒那么辣……”當夏普和帕爾默進入醫(yī)務室時，頭骨(Skull)失望地宣布，轉身離開了娛樂室的窗戶。
“你多大來著？十二歲？”緹黑爾翻著白眼，雙手忙著在自己、幽靈和青蛙(Frog)之間打牌，“她長什么樣他媽的一點也不重要?！?p> “那會有幫助的，不是嗎？……給我們養(yǎng)養(yǎng)眼？”頭骨懶洋洋地癱在沙發(fā)上，臉上露出他特有的淘氣的笑容，“我們能不能給她穿上護士服？”
“她是個該死的醫(yī)生！”蚊蠅瞪了他一眼，把一個墊子扔到房間的另一頭，正中頭骨的臉，“還記得性別平等條例嗎，頭骨？還是它就像其他事一樣從你腦子里長了翅膀溜走了？”
“哦吼吼……”這位語言學家嘲笑著，“看看是誰已經對這位FNG欲火焚身了……”
“去你媽的……”
“夠了！”幽靈嘶啞地說，盡管他的突然爆發(fā)使房間暫時安靜了下來，“閉嘴……你們兩個?！彼麚u了搖頭，右手把撲克牌摁在桌面上，“我受夠了這個該死的家伙，盡管我甚至還他媽的見都沒見過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