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蛋拍了拍臉蛋,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,自己昏迷前的記憶也逐漸回想起來。他扭頭四顧,整個山神廟空蕩蕩的,那個被自己救了的師爺并不在這間破廟里,而身前的火堆上的火顯然也早已熄滅,發(fā)黑的木炭上只留下一丁點兒的余溫。
狗蛋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絲淡淡的失落,隨后又咬著牙輕聲嘀咕道:“難過個什么,走了也好。自己可不就是要趕他走的么?像個賴皮膏藥一樣的家伙,沒事憑地亂人心神。對,走了才好,哼,走了干凈,才不想看見那家伙呢……”
狗蛋自言自語著,撐著身體緩緩坐了起來。他現(xiàn)在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,這兩年,光是落單的賊寇,都已經(jīng)殺了八十多個。隨著年齡的增長,他更加明白自己年齡小也是一種優(yōu)勢,那些個賊寇,大多都會因為他是個小孩子而下意識的不加防備,給他一擊必殺的機會。
所以,不相干的人走了也就走了罷,他狗蛋也不在乎,反正他活著,也只是為了繼續(xù)殺賊寇,能殺一個算一個,也許,是為了替娘親報仇,也許,只是為了找個活下去的目標(biāo)……
“吱呀……”
山神廟的殿門發(fā)出了沉悶的響聲,狗蛋目光一閃,一個魚躍,就近就跳到了泥塑的神像后躲了起來,只露出小半頭,警覺地盯著殿門處。
就見從殿門處走進(jìn)來的是一個渾身邋遢,蓬頭垢面的乞丐,乞丐的手里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破碗,另一只手抓著一個白面饅頭,大概是因為乞討到了食物,那乞丐看起來心情還不錯,還在哼著狗蛋從沒聽過的曲子。
是個乞丐,大概是看這里沒人,躲過來歇腳的……狗蛋松了口氣,已經(jīng)握成了爪狀的雙手放松了下來。
他只殺流賊,對于其他人雖不友善,但也還不至于濫殺無辜。
當(dāng)下,他裝作唯唯諾諾的模樣從泥像后走出來,一副可憐兮兮天真無邪的表情說道:“……這位叔爺,能給我一點吃的嗎?我已經(jīng)三天沒吃東西了……”
他這么做,只是為了讓自己出現(xiàn)在這邊顯得更加自然而已。乞丐是一種獨行動物,對于討到的食物更是有一種出于本能的保護(hù),與其到時候被發(fā)現(xiàn)了被那乞丐懷疑是在窺視他的食物,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先行出來。
按照近兩年乞討的經(jīng)驗來看,接下來這個乞丐就該護(hù)著食物趕人了,而他也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離開這個山神廟,正巧,看著那乞丐手中的食物,他也有點餓了,還是早點下山去買點吃食才是正事。狗蛋心里都開始后悔不該把干糧給那個煩人的師爺了。
至于期望那乞丐真分出一點食物出來?那幾乎是不可能的,當(dāng)今的世道就是如此,分給了你自己就活不了,又有誰會學(xué)佛祖那般割肉飼鷹呢?活著再爛,那也是活著,能活一天便是一天,盡管不清楚多活一天又有什么意義便是了。
然而,預(yù)料之中的趕人并沒有發(fā)生,那乞丐拿眼一瞪,無比吃驚的道:“嗯?狗蛋,你有三天沒吃東西了嗎?還有,你這是什么表情?也太純潔了點吧……”
熟悉的,又讓人感到一陣煩躁的聲音傳來,狗蛋下意識的沉默了下來。
他皺著眉頭仔細(xì)打量了一番對面的乞丐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那乞丐滿是污泥的臉上,有兩撇很是醒目的八字胡,忍不住吃吃道:“你是……師爺?你……怎么這幅模樣?莫不是跌茅坑里了不成?”
“嘿嘿,認(rèn)不出來吧。那就說明我化妝的很成功啊。也不想想,我當(dāng)初可是考了六年研才考上南翔大學(xué)美容美發(fā)及化妝專業(yè)啊,這專業(yè)基本功,那叫一個扎實,保管化得連我親娘都認(rèn)不出來?!痹S子言自得的一笑,將眼前亂糟糟的雜毛往旁邊捋了捋,隨后將手中的破碗和饅頭遞到狗蛋面前,“給,專門出去給你討來的??禳c吃了吧。”
狗蛋扯了扯嘴角,從中途開始,那什么南翔啊,專業(yè)啊什么的他就完全聽不懂了,所以也不清楚眼前這師爺?shù)降资窃诘靡鈧€什么勁。
不過,前面的話雖然沒聽懂,對于他的最后一句話倒是聽懂了。他看了一眼對方遞過來的破碗,破碗里乘著的是半碗很是稀薄的白粥,狗蛋皺了皺眉頭,一陣的無語,干巴巴的開口道:“你去討吃的去了?”
“嗨嗨嗨,不要這么感動好不好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?!痹S子言將手中的破碗和饅頭硬塞到狗蛋手里,仰天打著哈哈道,“我身上錢袋上次騎馬追你的時候給丟了,我身子弱又干不了粗活,又不會四書五經(jīng)的,總要生存的嘛,你說是不是。再說了,之前你都救過我了,你病了我還能好意思丟下你離開不成。很感動是不是?你不用說,我知道的,我知道的啦。都說了不要感動,不要感動!這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,啊,放心啦,這碗雖然是我撿的,但我有在水里洗過很多次啦,干凈著呢……”
聽著某人又像是炫耀,又像是自夸一樣略帶著些厚顏無恥的話語,以及對方臉上那種“我是不很偉大,快點來感謝我吧”的表情,狗蛋黑著臉打斷道:“……不,并不是很感動……其實我想說的是,我身上有錢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許子言語氣一滯,空氣忽然就安靜了下來。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,也不知是沉默了多久,許子言抬手摸著鼻子,試探般的道,“……你,在開玩笑的吧。你一個小娃娃,之前還是個乞兒,哪能有什么錢?”
“嗯,之前殺了不少流寇……值錢的也都會帶著走……本來銀兩什么的我一娃娃不好處理,都是找些個安全的地方埋了的……但前日送上門來的那些個惡寇身上搶來的錢兩,還沒處理呢,都在我身上揣著……嗯……”狗蛋有點兒心虛的開口解釋道,解釋到一半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,殺人奪寶,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情,自己心虛個什么勁?
不對!是自己解釋個什么勁?。?!
回過味來的狗蛋又睜大眼睛瞪了一眼許子言,表現(xiàn)的毫不弱勢的模樣,頗有一種惡狗看人的那種感覺。
然而,許子言顯然沒注意到狗蛋的表情,此時的他已經(jīng)是在夸張的哭天搶地的賣慘了:“我的天……你不早說??!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決心才把自己往泥漿地里滾了一圈嗎?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的心思才勸服自己開口乞討的嘛?你知道我為了討口吃的,受了多少白眼嗎?我是穿越的啊,穿越的啊,大哥!大佬?。【退惝?dāng)不了主角,也不能混的這么慘吧……”
“誰管你啊……你又沒問,真是奇怪?!惫返胺藗€白眼,嘀咕了一聲,咕咚咕咚的就將破碗里的半碗白粥喝了下去。
從剛剛開始,眼前這位師爺就已經(jīng)又在開始說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了,不僅如此,這又是大哥又是大佬的,輩分也太亂了吧,而且,說到輩分,自己似乎還應(yīng)該叫他聲先生?狗蛋一邊喝粥,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,想著想著,狗蛋忽然心里又是一陣變扭和羞恥。
看這師爺這副慘了吧唧的寒酸樣,自己認(rèn)他當(dāng)老師是認(rèn)真的嘛?也太雞兒丟人了些吧……
狗蛋越想越煩躁,聽著許子言那夸張的哭嚎也覺得聒噪不已,連忙將揣在身上的錢袋扔在他手中,像個小大人一般安慰道:“好啦好啦,別哭啦,先生。給,銀兩給你好了吧。我是個小孩,用這銀兩是會被人懷疑和盯上的,先生用起來倒是不會有什么顧忌。還有什么不滿嗎?”
許子言接過錢袋,掂了掂,頓時就感覺有點兒重。他也不知道這錢袋里有多少兩銀子,但手感這么好,想來是一筆大財,忍不住就是雙眼放光,連忙將錢袋收了起來。這次他算是深有體會了,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,這年頭,當(dāng)個乞丐都不好當(dāng)。
可就在這時,許子言忽然察覺到似乎又哪里不對,略一思索,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,嬉皮笑臉的開心道:“……你剛剛稱呼我什么來著?”
“沒……沒啊,我叫你什么了嘛……我說……之前怎么沒覺得,你這人怎么這么長舌?”狗蛋紅了紅臉,恨恨的跺了跺腳,轉(zhuǎn)過身去,看起來,是害羞了。
“嘿嘿,之前初來乍到的,還沒融進(jìn)來嘛。”許子言聳了聳肩膀,繼續(xù)令人討厭的追問道:“你剛剛叫我先生了吧?是吧?是吧。是吧!這就是說,你算是認(rèn)可我了吧?”
“才沒有呢!這是兩碼事!”狗蛋紅著臉,一臉怒容的梗著腦袋不服輸?shù)睾叩?。他的目光落在不遠(yuǎn)處那座面容已經(jīng)花掉的泥塑神像上,目光忍不住有了一絲溫柔,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了一絲輕微的笑容。
娘親,我好像又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了呢。
你,會為我高興的,對么?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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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五毛
過渡過渡,讓主角乞個討,賣賣傻吊劇情,為新地圖,新人物做準(zhǔn)備。嗯,狗蛋是男的,還是小娃娃,眾所周知,不是后宮的啦。話說我有女主沒?……好像還沒設(shè)定……大汗,瀑布汗……我去!真沒設(shè)定啊……趕緊準(zhǔn)備補起來(^O^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