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林小榻。
衡王伯修正在吹笛,聽到身后腳步聲,不由放下長笛,“我還以為,你要在武府呆上一整日呢……”
話未說完,胡千樹已經(jīng)走近,將手中食盒重重頓在案上,“我不管你們的家事。
但武夫人是我的至交,就算你想傷害她,也別借我的手!”
伯修愕然起身,“什么意思?”
胡千樹面色冷然,“你別告訴我,你不知道你妹妹要嫁給武郎將了?!?p> 伯修點頭,“這件事情,我知道。
但你以為我會幫著我妹妹,去害武向氏?”
胡千樹一指食盒,“有沒有,你自己清楚?!?p> 說完,胡千樹拂袖離開。
伯修的目光看向食盒,眼神一沉。
……
長樂殿。
“公主,這是簡將軍托人遞進(jìn)來的信?!?p> 侍女迎香將手中密信遞給靈公主伯椒。
伯椒拆開信一看,撇了撇嘴,“簡洪那老東西鬼精,受罰的時候也沒將我給供出來,算我承了他一個情?!?p> 迎香道:“如今簡將軍被陛下停職,如果公主這時候出面求情的話,只怕陛下不喜?!?p> 伯椒道:“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求情,但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父皇對他接連失望,火陽衛(wèi),他是別想再回去了。
但……他怎么說都是衡王妃的母家,相信我母妃不會放棄這么一顆棋子的。
到時,他承了我母妃的情,就必要為我母妃辦事?!?p> 迎香應(yīng)聲,“那奴婢知道怎么回復(fù)了。”
“王爺,公主正在休息……王爺……”
門外傳來侍婢的慌張聲音。
伯椒與迎香對視一眼,趕緊將簡洪的信收了起來。
下一瞬,衡王伯修已經(jīng)大步?jīng)_了進(jìn)來。
伯椒起身一禮,“哥哥怎么來了?”
伯修瞥了迎香一眼,“你下去!”
迎香不由看向伯椒,伯椒輕輕點頭,迎香退到殿外。
“哥哥請坐?!?p> 伯椒準(zhǔn)備倒茶。
伯修砰的一聲,將手中食盒摔在伯椒面前。
伯椒不由嚇了一跳,待看清楚食盒模樣,臉色微變,“哥哥……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”伯修冷笑,“伯椒,咱們兄妹之間就不必裝腔作勢了吧?
你不停往我府里塞丫頭也就算了,現(xiàn)在連我去消遣的竹風(fēng)館也不放過了嗎!
你想殺武向氏,就自己伸手,別借著我的名義!”
伯椒抿了抿唇,看向伯修,“哥哥,我才是你的妹妹,你這是要為了一個外人來責(zé)難你的親妹妹嗎?”
伯修走近伯椒,眼神愈發(fā)陰冷,“親妹妹?我寧愿不是。
伯椒,別以為你能仗著父皇的寵愛一直驕縱下去。
也別以為,這世間男子個個都會被你迷住。
你假借自己的名節(jié)逼婚武辰,可知他寧愿抗旨也不愿娶你?”
伯椒斂了笑意,“那又如何?父皇是天子,沒人能與父皇抗衡?!?p> 伯修輕笑,“那我拭目以待,看你能高興多久。
還有,我警告你,不要再插手我府里的事情,也別再惹我……
父皇母后嬌慣你,我可不會!”
說完,伯修踢開地上破碎的食盒,大步離開。
伯椒咬了咬唇,眼神發(fā)狠,“向月清,你怎么還不去死!”
……
武府主院外,一個小婢被捆縛在地,嘴里塞著布團(tuán),拼命掙扎卻叫不出聲來。
向月清站在院門內(nèi),看了看那小婢。
不認(rèn)識。
胡千樹走進(jìn)院來,解釋道:“這小婢是最近才混入竹風(fēng)館的。
秦六見她靈巧不多話,有時候忙起來便喚她替我收拾院子。
食盒里的毒,也是她做的手腳?!?p> 向月清轉(zhuǎn)身,與胡千樹來到廊下坐下。
九夏命人將那小婢帶走,院門重新關(guān)上。
向月清看了一眼天上的彎月,“我不是說了嗎?你不必介懷,我知道這件事情跟你沒關(guān)系?!?p> 向月清知道胡千樹會給她一個交待。
但對方連夜將罪犯送到武府,大大出乎她的意料。
胡千樹搖頭,“不單只這件事情,我還有別的話要說?!?p> 向月清點頭,等待對方的下文。
“其實,我不說,你應(yīng)該也猜出來了。”
胡千樹抿了口茶,“竹風(fēng)館之所以可以在扶月城立足,又能在殷王與留王的大婚宴上表演節(jié)目,其實是因為背后有衡王。”
頓了頓,胡千樹接著道:“我與衡王相交多年,是摯友。
我與他之間,很少會言論朝事皇家。
但這一次,有人借著衡王的名頭,來對月清你下手,我與衡王都不能相容。
但有些事情……仍是沒辦法給你一個公正的交待。報歉。”
“我明白?!毕蛟虑宓溃骸澳隳転槲易龅竭@一步,我已經(jīng)很開心了。
我也相信,要對我動手的,絕非衡王?!?p> 胡千樹一嘆,轉(zhuǎn)了話題,“之前,我還覺得武郎將對夫人有些冷淡。
但現(xiàn)在……我倒相信他是對夫人真心了。”
向月清看著胡千樹,不明所以。
胡千樹一愣,看了看向月清身后的青瓊,“你還不知道嗎?”
向月清也不由看了一眼青瓊,然后轉(zhuǎn)回目光,“知道什么?”
胡千樹回答,“衡王今日進(jìn)宮,見到武郎將跪在曜靈宮前,求陛下收回賜婚的圣旨。”
向月清怔了怔。
臉色有些不可思議。
有沒有搞錯?
大反派居然也上演苦情戲碼?
她當(dāng)然不相信,大反派是為了她才這么做的。
前世雖然沒有這一茬,但她相信過不了多久,肯定會有更好看的戲上演才對。
大反派的每一步,都別有深意。
“聽聞……午后,太子、留王與云公主也都相繼進(jìn)宮為武郎將求情?!?p> 胡千樹又添了一句。
向月清若有所思起來。
太子、留王與云公主會這么做,多半是受了陽皇后的意。
陽皇后當(dāng)然不會同情武辰和她。
陽皇后只是想救出陽弘敏吧。
這倒有意思了。
看來,這樁事情會越鬧越大才對。
向月清又與胡千樹聊了幾句,胡千樹便告辭離開。
“事情未有定論之前,月清你要多加小心?!焙溆行n慮。
向月清含笑點頭,“樹兄你放心,這次我若不死,回頭還去竹風(fēng)館給你添麻煩?!?p> 胡千樹一揖,“我烹茶以待?!?p> 向月清將胡千樹送到院門,看著他遠(yuǎn)去的背影,輕嘆一聲。
她現(xiàn)在,大概知道武辰到底在調(diào)查竹風(fēng)館什么了。
也或者,武辰根本已經(jīng)知曉了那個秘密。
原身前生不認(rèn)識胡千樹,也沒去過竹風(fēng)館。
但卻聽聞過衡王的一樁密聞。
現(xiàn)在她將所有的線索串起來。
想來,便是與胡千樹有關(guān)了。
胡千樹有如清風(fēng)朗月一般的人物,最后卻是那樣的結(jié)局。
向月清實在感到唏噓。
青瓊上前扶住向月清,“夫人不必太擔(dān)心郎主,郎主不讓我們告訴夫人實情,也是不想夫人太過擔(dān)心。”
向月清看了青瓊一眼。
?????
她沒擔(dān)心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