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錯。
前世伯芷便去了淳延國和親。
可惜,淳延國太子非良人,伯芷又是那樣黑白分明的性情,沒多久,就與淳延國太子勢同水火。
再后來,淳延國傳來消息,說是伯芷失足落水。
人雖然救了回來,但神智卻不清醒了。
伯庚這個父親大概也是覺得對這個女兒有所虧欠,便派遣了使臣去調(diào)查真相。
結(jié)果自然是,一無所獲。
不了了之。
葉淑妃得知消息后,便一病不起,很快香消玉殞。
所以,她才說,荃公主伯芷是宮里最單純的一位公主。
也是最可憐的一位公主。
“青瓊,拿紙筆來?!?p> 醉醺醺的向月清出聲。
……
書房。
青瓊跪在武辰面前,低頭沉默。
武辰的面前攤開了一頁書信,“你說,夫人一夜未眠。
然后就寫了這封信,讓你找人帶給葉重才葉老將軍?”
“是。”青瓊應(yīng)聲,“夫人看上去,像是飲醉了?!?p> 武辰細(xì)細(xì)看著書信上的內(nèi)容,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,“夫人,可還有說什么?”
青瓊想了想,回答道:“夫人還說,要讓荃公主在扶月城……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?”
她完全不明白向月清這句話是什么意思。
“嗯,知道了?!蔽涑綌[手,“你先退下,這件事我自會處理。”
青瓊問,“那夫人那邊……”
武辰盯向青瓊,青瓊垂眸,不敢再多問,躬身退了出去。
武辰將信疊回原樣,慢慢靠在椅背上,“英叔,恐怕有些事情還真被你給說準(zhǔn)了?!?p> 玄英有些好奇,“夫人在信中說了什么?”
武辰一笑,“夫人勸葉重才加入對淳延國的主戰(zhàn)派?!?p> 玄英的臉色頗為意外,“葉重才十幾年來一直處于中立,最近更是生了退隱之心。
夫人的話,他真會聽嗎?”
“葉重才十六年前痛失兩子,一直隱忍不發(fā)?!?p> 武辰慢悠悠道:“這次為了荃公主,他未嘗不會這么做。
他若是這么做了,必然會喚醒陛下對葉家的愧疚與憐憫。
殺人誅心啊。
我家娘子,這招可真狠辣?!?p> 玄英道:“那這封信可要奴才帶給葉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就見武辰將手中信頁放于火燭上燃了起來。
武辰笑地燦爛,“這封信,原本就不是給葉重才的。
嗯,我家娘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?!?p> ……
向月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。
即便一夜未眠,也仍然沒有睡意。
她不知道,武辰會不會按照她的計劃來。
但這,也是她唯一可以為伯芷做的事情。
哪怕是,暴露自己,讓武辰對自己動了殺心。
她只是在賭。
賭武辰對淳延國的恨意。
前世,武辰不但將月照國拖入了萬劫不復(fù)的地步。
同樣,也將淳延國推入了死地。
未嘗不是對淳延國恨意的爆發(fā)。
“夫人還沒醒嗎?”武辰的聲音在外間響起。
向月清立馬縮成一團,瑟瑟發(fā)抖起來。
不會這么快就來找她的麻煩吧?
出風(fēng)頭一時爽,馬上就要火葬場了。
“還沒?!蹦涎┗卮稹?p> “嗯。叫夫人起吧?!蔽涑嚼^續(xù)道:“我讓人做了解酒茶?!?p> “是。”南雪應(yīng)聲,朝內(nèi)室走來。
“夫人?夫人?”
南雪輕喚了幾聲。
向月清深吸一口氣,知道不能再做縮頭烏龜,乖乖起床。
洗漱完畢,向月清來到外間,偷偷看了武辰一眼。
武辰仍然穿著便袍,看來沒有去上班的意思。
手里端著一杯茶,斯斯文文地喝著。
表情平靜,不像生氣或是要找她麻煩的模樣。
但向月清的心里還是七上八下,慢步移到了武辰對面坐下。
青瓊奉上一杯溫茶,向月清接過捧在手里。
“你們先下去吧?!蔽涑椒愿馈?p> 青瓊、南雪退出屋子。
向月清立馬緊張起來。
武辰瞥了向月清一眼,“還醉著呢?”
“沒,沒有?!毕蛟虑甯杏X后背生出了一層冷汗,雙手握緊茶杯,小口啜了起來。
武辰唇角一勾,“怎么不叫人試茶了?
這茶里,我可是加了點料的?!?p> “噗——”
向月清一口噴了出來,順手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出來。
一氣呵成。
十分自然。
然后,屋內(nèi)的氣氛就凝結(jié)了。
大反派武辰歪著腦袋,眼神深邃地盯著向月清,盯地向月清渾身汗毛直豎。
向月清的心越跳越厲害,似乎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。
怎么辦?
反抗?
魚死網(wǎng)破?
就在向月清快被自己給憋死的時候,武辰輕笑一聲,“加了點蜜糖,看來娘子不喜歡?!?p> 向月清低垂著頭,一言不發(fā)。
并沒有因為武辰這句話而感到放松。
連雙手手心也都冒出了冷汗。
武辰放下手中茶杯,起身走向向月清。
向月清想要逃避,卻發(fā)覺四肢好像都麻木了,根本動彈不了。
眼下,是原身本能的恐懼,再加上她自己的害怕。
她的大腦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(quán)。
武辰慢慢走到向月清面前立定,右手三指抬起向月清的下巴,逼迫向月清與他的目光相交。
這一刻,向月清眼里的恐懼流露無疑。
向月清再也裝不下去了。
武辰勾唇,似笑非笑,指腹輕輕摩挲著向月清的下巴,聲音輕緩,“下次,有什么事,就直接同我說。
你是我娘子,我是你夫君。
咱們倆,才是枕邊人。”
說完,武辰又狠狠盯了向月清一陣,直盯地向月清臉色煞白,沒有一點血色,武辰才笑著松開了手。
武辰轉(zhuǎn)身朝外走去,似乎心情大好,“夫人應(yīng)該是悶了,帶她出去走走?!?p> “是,郎主?!鼻喹傇谕鈶?yīng)聲。
向月清軟在椅子上,半天沒恢復(fù)精神。
她的底牌差不多要被武辰看透了。
武辰重新找回了主動。
接下來,她是死是活,是全是殘,就都看武辰的心情了。
后悔是有點后悔。
但如果重來一次,她大概還是會這么做。
讓她裝聾作啞地看著伯芷踏上萬劫不復(fù)的道路,她做不到。
可是,向月清心里感到不解。
武辰為什么沒有對她追根究底?
是在等她自白,還是根本不屑?
“夫人?!鼻喹傔M來,垂頭問,“是去竹風(fēng)館嗎?”
“荃公主呢?”向月清問。
青瓊回答,“荃公主已經(jīng)離開。
夫人交待的話,奴婢也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達(dá)?!?p> 頓了頓,青瓊又道:“郎主已命英叔去取赤烏衛(wèi)大小案件資料,挑選過后,便會呈給荃公主?!?p> 聞言,向月清松了一口氣。
看來,她的計劃成功了。
武辰同意下盤這棋。
伯芷有救了。
想到這里,向月清的心情稍好,“那去竹風(fēng)館吧。”
樂地一日是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