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剛才在想什么?”
武辰替向月清戴好玉囊,便將雙手搭在向月清肩上。
向月清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壓力。
恐怕她剛才見柯義的事情,武辰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
“我當(dāng)伯芷是妹妹一樣看待?!毕蛟虑宄雎暋?p> 武辰輕笑,“娘子放心便是,柯義還沒這么大的膽子,敢染指荃公主?!?p> 向月清默了默,“我擔(dān)心阿芷是認(rèn)真的?!?p> “娘子是覺得柯義配不上荃公主?”武辰突然問。
向月清回頭看向武辰,“我是擔(dān)心他傷人傷己,會混淆自己的真心?!?p> 武辰對上向月清的目光,抿抿唇,“那便試試看?!?p> 向月清轉(zhuǎn)回目光,突然瞥到武辰手指上有道新傷口,像是被利物劃開過。
武辰收回手,拍了拍向月清的后背,“早點休息。”
……
來儀宮。
太子妃陽以藍跪在陽皇后面前,未施脂粉,臉色憔悴。
陽皇后心中詫異,問,“這么晚了,你這副模樣過來,是出了什么事不成?
諸子女當(dāng)中,你與太子是最懂事,也是最令我放心的。
如今,我與你父親雖有些不愉快。
但咱們到底都是一家人,你也不必思慮太多,該如何便是如何?!?p> 陽以藍眼眶一紅,重重叩首在地,“姑母,以藍有罪,還請姑母責(zé)罰?!?p> 陽皇后眼帶疑惑,“這是怎么了?有什么話起來好好說?!?p> 陽以藍抬首,臉上滑下淚珠,聲音哽咽,“以藍,以藍為了避免將來太子的子嗣有嫡庶之爭……偷梁換柱了?!?p> 殿內(nèi)一靜。
陽皇后眉頭緊凝,“什么……意思?”
陽以藍吸了吸鼻子,聲音微弱下去,“妾身的意思是,是,是將其他姬妾的男兒,換成了女兒?!?p> 陽皇后怔愣兩秒,隨即重重一拍桌子,“陽以藍,你放肆!”
“妾身知錯了!”陽以藍咚咚咚地叩首,“父皇命武郎將與武夫人調(diào)查凝華宮水鬼謠傳之事。
妾身害怕他們查到真相,便命底下人去掐斷線索。
誰知,誰知那吳誠竟然在東市白草街公然放火。
妾身惶恐……只能來求姑母救命了……”
陽以藍鼻涕眼淚一把流,模樣凄慘極了。
一旁吳掌事看陽皇后一眼,上前攔住還在叩首的陽以藍,“太子妃保重玉體。
您若模樣破損了出去,只怕有心人又該編故事了?!?p> 陽以藍搖頭,泣不成聲。
吳掌事轉(zhuǎn)而看向陽皇后,“皇后,事已至此,當(dāng)早作打算啊。
今日東市失火之事,聽聞陛下震怒,已命刑部嚴(yán)查。
底下辦事官員聞得圣意,自當(dāng)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處置這件事情。
若是順藤摸瓜查到了凝華宮,恐有損太子聲譽?!?p> 陽皇后瞪了陽以藍一眼,氣惱地將手邊的珠串砸了過去,語氣驚怒,“本宮平日如何教導(dǎo)你們的!
小過可以犯,這是人之常情。
但如此有傷天倫,大逆不道之事,你居然也做地出來?
一旦查辦,別說是你,連太子也將受累。
陽以藍,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!”
陽以藍哭哭啼啼,也不敢回嘴,任由陽皇后打罵消氣。
過了一陣,陽皇后問,“我且問你,這樣的事,你做了幾回?
還有,太子的骨肉,可安好?”
陽以藍連忙道:“只有一回。
小郎安好,妾身讓人給他尋了個普通人家。
說不上富貴,但也不少吃穿。”
“你說的,可是馬奉儀?”陽皇后問。
陽以藍點點頭,“正是?!?p> “一個小小的九品奉儀,也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?”
陽皇后語氣不悅,“她雖然是太子親自救下帶回凝華宮的,但好歹也伺候過你一段時日。
她的身份擺在那里,便是誕下郡王,太子也抬不高她的身份,你有什么可擔(dān)心的?
況且,松兒已滿八歲,再過幾年,便可冊封皇太孫。
小小的奉儀之子,又如何能威脅到松兒的地位?
你如今一動不如一靜,做多才錯多,你真是一點也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!”
“以藍知錯了?!标栆运{垂首。
陽皇后嘆息一聲,“那東市白草街失火一事,又是怎么鬧出來的?
與馬奉儀之子,有何關(guān)聯(lián)?”
陽以藍回答,“妾身身邊的丫頭秀晶有一表兄,在東市做皮貨生意,名喚吳誠。
我當(dāng)日有心換走馬柔之子,便須提前備下一女嬰。
吳誠便找到白草街安鄉(xiāng)藥鋪掌柜,以外商的名義想要收養(yǎng)一個女嬰。
后來女嬰是弄來了,也換走了馬柔之子。
原本平安無事,誰料武郎將與武夫人查來凝華宮。
宮中人多嘴雜,妾身只怕有不懂事的丫頭或姬妾說漏了什么,引起武郎將與武夫人的懷疑。
所以才命吳誠去掐斷安鄉(xiāng)藥鋪這條線。
但怎知他辦事不力,反被對方威脅,情急之下竟是殺人放火……”
說完,陽以藍伏首在地,“妾身愿承擔(dān)罪責(zé),但聽聞白草街失火,已牽連數(shù)十條無辜性命。
妾身恐怕連累太子,這才厚顏來求皇后搭救?!?p> 陽皇后起身,扶起嬌弱垂泣的陽以藍,“罷了。
你與太子是夫妻,你所做的事,太子自然也要擔(dān)干系。
你也是我的親侄女,陪伴我這幾年,一直盡心盡力,我都念在心里。
左右不是什么大事,你且回去。
接下來的事情,我自有安排。”
“多謝姑母?!标栆运{神情懊悔,“以藍今后絕不再犯!”
陽皇后點頭,示意侍女將陽以藍送出宮。
待到陽以藍身影消失,陽皇后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。
“阿兄的好兒女,真是一個比一個大膽!”
吳掌事扶著陽皇后坐回位子,“皇后是覺著,太子妃還有事情隱瞞?”
“你也看出來了?”陽皇后冷笑一聲,“太子妃一向膽大心細(xì),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被嚇到了?
無非是做賊心虛,真的兜不住了。
若只是對馬奉儀的子嗣動了手腳,她大可先來問過我的意見,何必要偷偷摸摸使人去掐斷線索?
只能說,這條線索背后,恐怕還隱藏著更大的事情。
武郎將為何要去凝華宮調(diào)查?
自然是陛下授意。
區(qū)區(qū)東宮水鬼謠傳,恐怕還不足以令陛下如此重視。
咱們這位太子妃,心大了?!?p> 吳掌事問,“那皇后打算如何處置?”
“先蓋下眼前的事再說。”陽皇后道:“但太子妃到底做了什么,也得調(diào)查清楚。
我年紀(jì)大了,實在不想再聽到什么‘驚喜’了。”
吳掌事會意,“皇后放心,奴婢知道該怎么辦。
只是,武郎將奉旨辦案,萬一有所發(fā)現(xiàn)……”
陽皇后道:“武辰是奉皇命,我若干涉,只怕反而令陛下生疑。
太子妃若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,我也容不得她!
眼下,最重要的不是堵武辰,而是不要讓玉芙宮里的那位聞著了腥味,橫插一腳才是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