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那狂笑聲的來源處先是走出來一個人,手拿紙扇,一臉興奮,隨后又從林中噌噌閃出來若干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人,這些人看到坐在地上的筑劍觀三人,臉上無一不是露出警覺之色。
只聽砰地一聲,像是一塊巨大的肥肉從林中滾了出來,錢大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,手上拿著一塊上好的綢緞,正不停地擦著臉上如瀑布一般的汗水,一邊埋怨道:“唉喲,我的個親娘誒,我說丁老弟,你就不能走慢一點嗎!”
身體肥臃如豬的富家男子,轉(zhuǎn)眼也看到了那盤坐在地的三人,見他們個個身背長劍,嚇得一激靈,趕忙從地上爬起,躲到了丁立身后,既害怕又假裝兇惡地問道:“你們,你們是誰!”
“我們是筑劍觀的弟子?!焙粍卮鸬?,聲音平靜。他作為大師兄,在這個時候,自然不能有動搖之心,況且他還不知對方身份,也不能在氣勢上就落了下風。
“筑劍觀?”丁立在心中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,有些耳熟,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是碧嵐國的劍宗門派。
他不由咧嘴一笑,笑容輕浮,對于天水堂的弟子來說,筑劍觀三個字實在是沒什么排面。
“停下你們的動作,起身,然后滾出這個地方。”丁立開口說道,他低眸看著胡一劍,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狂傲氣勢。
唐小朵和顧鶴瞬間心情就不好了,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們這么說話。
胡一劍的心境比他兩個師弟師妹強不少,依舊語氣平靜問道:“敢問閣下是誰?”
丁立冷笑一聲,折扇一收,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塊古褐色的牌子,色澤亮潤,像是玉佩,但材質(zhì)又與玉佩不同,其上刻著“天水堂”三個字。
胡一劍一看到這個名字,臉色頓時一變。難怪此人說話鋒芒畢露,竟是天水堂的弟子,而且只有在天水堂內(nèi)坐到一定位置的人,身上才會有這等牌子。
胡一劍低聲道:“收元氣,我們離開這里!”
顧鶴一臉震驚,能讓師兄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的人,他還是第一次遇見,想必眼前這個執(zhí)扇男子身份非同一般。
唐小朵嘟著小嘴一臉不情愿,但師兄的話她也不得不聽。
三人便開始收勢,將原本汲取劍光寶氣的元氣緩緩壓下,最后切斷。
三人一同起身,胡一劍朝不可一世的男子抱拳行了一禮,隨后便打算帶著師弟師妹離開此地。
躲在遠處的樂安寧看清了剛剛發(fā)生的一切,驚容不定。
那個拿著折扇的男子,和那肥臃的胖子,他之前便見過,少年心中一直對被撞落在地的糖葫蘆耿耿于懷,沒想到這么快就在遺跡中見到了他們。
更讓少年心中煩悶的,是天水堂三個字。
這些人既然來自天水堂,那肯定認識上官魁。
少年身體開始顫抖,似乎又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痛楚與絕望。
“安寧哥哥?!辈煊X到少年異樣的陳塵挽著他的胳膊,明亮眼中滿是憂色。
劍靈問道:“你在害怕。”
樂安寧張張嘴巴,欲言又止,過了許久,才低聲說了兩個字:“沒有?!?p> 正當此時,遠處林中忽而傳來一陣響動,像是好些樹木被風刮倒一般,周圍的氣流也變得激烈起來。
在場眾人的注意力瞬間便被吸引了過去,原本正打算離開的筑劍觀三人也停下腳步,扭頭循聲望去。
猛然之間,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從林子里飛了出來,竟是一座劍塔!
這劍塔樂安寧再眼熟不過了,他袖口之中那不知已經(jīng)沉睡多久的小吃開始發(fā)出嚶嚶的細微輕鳴,像是看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那樣激動興奮,更像是饑腸轆轆的惡漢看見美食一般躁動不已。
“落英莊的劍塔,是宋詞!”樂安寧心中一喜。
那劍塔漂在空中,浮沉于劍光寶氣的霧氣里頭,劍塔周圍劍氣環(huán)繞,如一頭饑餓猛獸大口大口地吞食著劍光寶氣。
筑劍觀三人看得目瞪口呆,他們都是修劍之人,自然知曉這劍塔散發(fā)出來的劍意有多么濃烈。
丁立勃然大怒,大喝一聲:“是誰,給老子滾出來!”
一道身影輕盈從林中飄出,年輕公子一臉古怪又厭惡地掃了丁立一眼,眼神頗為不屑。
隋封緊跟在自己少主身后,緊隨而至的,是落英莊的其他隨從。
“這劍光寶氣是我先看到的,趁我還有耐心和你解釋,你最好把你的寶物收起來?!倍×⒋笱圆粦M地說道。
“無恥!”唐小朵在遠處低聲輕罵了一句,心中實在是委屈和不服。
宋詞聽到這個說辭,微微皺眉,問道:“這也講究先來后到?”
丁立豎起一大拇指,指了指自己,傲然道:“這是我的規(guī)矩,你趕緊帶著你的人滾蛋!”
宋詞眼中立馬射出一道精光。
一直躲在丁立背后的錢大義此時忽然站了出來,嘿嘿笑道:“沒事沒事,大家先別吵,這位公子,既然你也想要這劍光寶氣,不如咱們來做個交易怎么樣?只要你出錢,我們就把這劍光寶氣讓一部分給你?!?p> 宋詞冷笑一聲:“你們不修劍道,卻要獨占這劍光寶氣,原來是為了賣錢?先來后到的規(guī)矩,我不是不懂。只不過這不是我的規(guī)矩。想讓我走,你得拿出真本事才行。”
錢大義立馬瞪大眼睛,肥圓的臉上露出不悅神色,“你知道我們是誰嗎,讓你拿錢買,已經(jīng)很瞧得起你了,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
宋詞頗不耐煩,說道:“在這遺跡里頭,我管你是誰,你若是覺得見者有份,那咱們還有的商量?!?p> 宋詞本就氣盛高傲,偏偏聽到對方想要用未知的名號來嚇唬自己,便更加不會妥協(xié)。
胡一劍在遠處卻聽得著急,擔心這個年輕人不諳世事,不懂退讓,便好心勸道:“公子,他們是天水堂的人,你不好招惹的,還是隨我們一起離開吧?!?p> 宋詞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,非但沒有感激,反而開口譏嘲道:“看你們背著劍,也算是修劍道的劍客,怎么連一點執(zhí)劍的骨氣都沒有?只會唯唯諾諾跪在別人的虛張聲勢之下,要我看,你們還是把背后的劍都折了,回家種田去吧?!?p> “你!”唐小朵最氣不過別人對大師兄不敬,那天水堂的人也就算了,現(xiàn)在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子也敢對大師兄口出狂言,實在是心中憤懣,怒道,“你這人,我?guī)熜趾眯膭衲?,你非但不聽,還出口傷人,你要是嫌自己命長,就繼續(xù)嘴硬吧,沒人會幫你!”說完,又是雙手叉腰,重重哼了一聲。
宋詞只是冷冷瞪了少女一眼,沒有搭理,而是再次看向丁立,說道:“原來是天水堂的人,怪不得說話這么有底氣,看來皇室家的狗,的確比普通百姓家的叫得響亮?!?p> 丁立似乎一下被刺到了痛處,大吼一聲:“你找死!”
紙扇敲手心,收攏的同時,一股元氣自扇中震蕩開去。
宋詞自是不會退避,反而主動跨步,朝丁立快速迎了過去。
錢大義一見沖突不可避免,慌亂地捂著頭跑到了最后面,還一邊拽著天水堂的弟子喊道:“你們快上啊,打他,打死那個人!別都上去啊,留兩個人護著我!我可是付了錢的!”
隋封見對方多人一擁而上,卻也不著急出手,而是一做手勢,身后落英莊的弟子個個拔劍沖了上去。
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,劍影呼喝聲此起彼伏。
胡一劍將顧鶴和唐小朵攔到了更遠點的地方,以免被無眼的元氣劍氣給傷著。
“師兄,咱們要不要幫忙?”顧鶴問了一句。
胡一劍一臉疑惑地問道:“幫誰?幫哪邊都沒有好處,為何要幫,在一邊看看熱鬧不挺好的?”
顧鶴哦了一聲,將目光轉(zhuǎn)向場間亂戰(zhàn),見那出言不遜的年輕公子手中雖然沒有劍,卻是劍氣環(huán)身,不由驚嘆一聲:“這人好俊的劍勢!”
胡一劍抬頭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劍塔,隱約想起了什么事,說道:“這劍塔關(guān)養(yǎng)劍氣,人間能有這樣劍塔的宗門可不多。”
這個時候,場間的戰(zhàn)局已經(jīng)越發(fā)混亂,丁立和宋詞兩人似乎都在有意收著打,畢竟兩人真要斗起來,周圍的人恐怕都要遭殃。
隋封此時已經(jīng)加入了混戰(zhàn)之中,身后的碧潭朱砂劍也已被他握在手中,淡藍色的劍身在元氣加持之下,變成了紅色,劍氣油然而生,一掃而去,便將天水堂的幾人撂倒在地。
見人不識得,但劍卻認識。
這一幕恰好被胡一劍看在眼里,他面露驚色,眼中熠熠生輝,嘆聲道:“我知道那人是誰了?!?p> “是誰?”唐小朵好奇道。
“天下萬劍出自落英,浮空劍塔,在加上那把劍應(yīng)該是碧膽朱砂劍不會有錯。先前那個年輕人語氣傲然,氣質(zhì)不俗,應(yīng)該是落英莊的少莊主,宋詞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