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面忽然龜裂,從泥土里穿透出幾根尖銳木根。
這些木根與軟韌藤條完全不同,無比堅硬,如一桿桿長槍拔地而起,刺向了空中的赤焰駒,一下便將其身子穿透。
“?。 ?p> 陳塵一聲尖叫,那赤焰駒也是發(fā)出一絲痛苦的嗚呼哀鳴,從空中掉落下來。
陳塵在落地之時被甩了出去,瞬間被地上的藤條給纏住,而那赤焰駒也是被木根和藤條控在地上無法起身,
這下所有人都被限制住了,并且乍看之下,似乎毫無反抗的機會。
萬古老槐發(fā)出一聲聲陰森渾沉的笑聲:“這個地方都在老朽的控制之下,就憑你們幾個小娃娃,還想逃出去?”
落英莊的那些弟子紛紛露出絕望神色,可宋詞和溫朗等人卻是臉色鎮(zhèn)定。
宋詞看向樂安寧,像是在期待著什么。
他知道,其實還有一個人沒有現(xiàn)身。
溫朗冷笑一聲,朝那槐樹喊道:“老家伙,你別太得意,俗話說得好,千年王八萬年龜,你也算是個老王八了,只不過你也沒那王八殼,若是出了什么事,你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往哪兒躲?!?p> 萬年老槐大喝一聲,頭頂樹冠沙沙作響,又是抖落無數(shù)枝葉。
“死到臨頭還敢嘴硬,老朽就先拿你開開胃口!”
說完,一條粗壯樹枝猛然伸長,宛若一條手臂直接朝溫朗胸口掏去。
可等那樹枝只離著溫朗胸口一寸距離時,卻是忽然停住,寒冰將其牢牢凍住,雪霜順著樹枝朝老槐迅速蔓延過去。
魁梧大漢低著頭,盯著那尖銳枝杈如細長手指,臉上驚恐難定,若是再晚一點,自己的身體就會被貫穿。
老槐自行切斷了前伸樹枝,防止那冰雪襲向自己的本體,看到眾人面前有一團白煙升起,原本掉落在地的催雪劍已經(jīng)浮于半空,劍身輕顫。
“是誰?!”它大聲質(zhì)問,聲音如雷霆穿地,草叢泥土瞬間被其震碎無數(shù)。
白衣劍仙凌然現(xiàn)身,雙腳踏空,御劍而立。
那些從未見過其尊容的人仿若看到天人降臨,無一不是露出愕然驚容。
“放了他?!迸娱_口一句,聲音清冷,不是“放了他們”,而只是“他”而已。
老槐樹似乎并不在意這些細節(jié),又是冷笑道:“我當是誰,原來是漏了一個小丫頭?!?p> 劍靈妙手一抬,催雪劍疾飛而去,瞬間刺穿老槐樹干,險些將其攔腰折斷。
女子性子本就無比冷淡,若是換了以前,她連“放了他”三個字都不會說,而是直接出手了,只是這些日子與少年待久了,多少有了些人情味兒,現(xiàn)在看那老槐根本毫無商量余地,便也不想再開口說話,而是直接以劍殺之。
殺伐果決,讓在場所有人都無比震撼。
曾經(jīng)在鎮(zhèn)子北面,蘇蘊曾言她修為至少十境。
但現(xiàn)在在宋詞看來,他的修為肯定不低于十一境,而且單單從劍修而言,不論是出劍而化形的劍勢,還是至始至終都環(huán)繞周身的劍意,她都是冠絕于當世幾乎所有執(zhí)劍之人的。
至少在宋詞見過的人里面,還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這個女子。
身體被催雪劍穿破的老槐出離憤怒,雖然他覺得區(qū)區(qū)劍刃還殺不死自己,但眼前女子的態(tài)度卻令它無比惱火。
殘缺的樹干開始重新長出新鮮組織,很快便恢復如初,這老槐的重生能力極強。
“殺了你,殺了你們!”老槐大聲吼著,憤怒的它想用藤條殺死在場所有人,可下一刻卻發(fā)現(xiàn)那些藤條已經(jīng)無法動彈了,劍靈借著催雪劍的寒氣已經(jīng)將這些藤條盡數(shù)冰凍住。
而就在此時,又是一道劍氣穿過了老槐剛剛修復的身軀,這次的劍氣纏繞催雪特有的劍意,將斬斷的枝干完全封凍。
老槐奮盡全力都無法再讓自己殘缺的身體重生,它終于透出一絲恐懼,怒喊道:“這是什么寒氣!你手中的劍,是什么劍!”
劍靈一字不語,她伸出玉手,終于握住了催雪劍的劍柄,整個人的氣質(zhì)陡然一變,只感覺一位絕世劍仙懸停此間,無數(shù)劍意流轉(zhuǎn)飛旋。
她抬起手,催雪劍停了一瞬,眨眼便已經(jīng)劍尖朝下。
沒有人看清她是何時,又是如何揮下的這一劍。
哪怕是在場眾人之中對劍術領悟最高的宋詞都沒有看清。
隨著一聲沉悶破響,老槐被一劍劈成粉碎,便是連最后一字都未能開口吐出便被劈得神魂皆碎。
無數(shù)木屑帶著冰渣一起散落,仿若下雪一般。
纏在眾人身上的藤條迅速枯萎腐爛。
白衣劍靈走到少年面前,將催雪劍交還給了他。
樂安寧接過劍,沖著女子笑了笑,女子眼中露出一絲柔意,隨后化作一縷輕煙鉆進了少年胸前的戒指里。
周圍的景象開始褪去,老槐也隨之消失,只在地上留下一根綠色絲線,不用猜就知道這又是一根琴弦。
施洛撿起琴弦,在手中揉捏了幾下,他的臉色已不像先前,眼神微凜,隨后目光瞥向了樂安寧。
隋封向落英莊眾人解釋著一些事情,宋詞看著此樓里還未退散的霜氣,眼神深邃,不知道在想著什么。
樂安寧走到陳塵身邊蹲下,看著趴在地上的赤焰駒,問道:“它怎么樣?”
陳塵說道:“沒事,傷口已經(jīng)愈合了?!?p> 樂安寧瞠目結舌,這就愈合了?這自愈能力也太強了點吧,不愧是神獸。
赤焰駒轉(zhuǎn)過腦袋,輕輕舔了舔小女孩的臉頰,發(fā)出嚶嗚聲音,像是在安慰她不要太擔心。
樂安寧算是安下心來,原本還在擔心若是赤焰駒受了重傷無法繼續(xù)該怎么辦,眼下倒是沒了這般顧慮。
他站起身,看到了錢大義端著油膩笑臉朝自己走來,他趕忙伸手阻止道:“不要問,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,我也和你解釋不清。”
錢大義傻了,自己還什么都沒問呢,就被堵住了嘴。但他現(xiàn)在視樂安寧為神一般的人物,便也不敢問了,只能苦著肥臉暗自委屈。
溫朗也走到了樂安寧身邊,拿刀柄尾端輕輕捅了一下少年,說道:“跟你商量件事啊,你能不能跟你那位姐姐說說,下次要是能出手,就盡量早點出來。她要是再晚個一兩息,我溫朗就交代在這了?!?p> 樂安寧剛想開口,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。
溫朗見少年欲言又止,好奇道:“你咋了?說話啊?!?p> 樂安寧一臉認真道:“姐姐說,她是故意的,讓你下次別再吹牛了,不然真的成了烏龜王八,有殼也保不住你的命?!?p> 溫朗呆若木雞,良久卻是重重嘆了一聲氣。
“這世道……真他娘讓老子心寒?。 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