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夢曦摸著自己的臉頰,心里面是疑惑,自己變得是有多丑了。
她說道:“那王爺可是屈才了,我可沒打算逃跑,再說了,這里離陳國那么遠,我跑哪兒去,你沒把我送到牢獄,我就謝天謝地了,王爺的恩情,我都記著呢!”
凌子胥搖頭:“我不看你說什么,我只看你做什么?!?p> 何夢曦又抬腿,鎖鏈“嘩啦啦”又響。
“我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呢,又失去了功力,王爺你就放一萬個心吧?!?p> “我不放心,即便你不作妖,外面要救你的人可就難說了!”
“救我?誰呀!我怎么不知道?”何夢曦驚訝。
這時候,青梅端著湯藥進了門。
凌子胥看了眼湯藥,問:“每日都是按時服下的么?”
青梅點頭:“回王爺,奴婢不敢偷懶,每日亥時我都會熬好藥,侍候陳姑娘服下?!?p> 凌子胥站了起來,背著手,不再說話,向外走。
看著凌子胥離去,何夢曦長出一口氣。
凌子胥就是她的克星,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遇上的第一個大魔頭。
她僥幸得以保命,只是僥幸,她時時刻刻,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,包括她做出昏昏欲睡的樣子,包括她被困圈在方寸之地,看著她是在睡覺,其實她清醒得很。
不論在軍營的帳篷里,還是來到這里,外面的每一下風吹草動,每一個聲音,不論遠近,她都在側耳細聽。
凌子胥的腳步聲,她辨別的最清晰,他沒有進院子她就已經知道他來了,他的腳步時急時緩,有時候還停下來,她一直在測試他的律動。
這是她前世養(yǎng)成的習慣,她在前一世是特警,而且是特警中的佼佼者,執(zhí)行的都是隱秘絕密的任務,她必須時時保持警惕。
執(zhí)行任務時,她近身一百米之內的人和物,她都了如指掌。
即便在人流擁擠的大街,她也能眼觀六路,耳聽八方,百米之內,每一個人的眼神,動作,呼吸,危險程度,她都能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,這是她的職業(yè)習慣。
現在,看著她是躺在床上,病體倦怠,無精打采,其實她的內心一點兒也沒有憊怠。
她非常配合的喝下了湯藥,苦澀難耐,卻不得不喝。
夜深了,青梅收拾了一番,躺在不遠處的榻上,準備吹熄燈火。
“睡吧!”青梅的聲音輕柔。
“青梅,等等,給我拿個鏡子過來!”何夢曦忽然大叫。
“鏡子么,你還是不要看了!”青梅懶懶的。
“我要看,一定要看,否則我睡不著,……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!”何夢曦威脅。
青梅嘆了一口氣,摸索出一個銅鏡,披衣走過來,遞到何夢曦手里:“看吧!”
何夢曦拿住銅鏡,放在自己面前。
鏡中的陳美玉,不是她熟悉的樣子,也可以這樣說,自她穿越以后,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樣子,一點兒也不美麗,而且膚色暗沉。
總覺得哪里不對,挽起衣袖看胳膊,再起身,撩起衣裙看腿,往日的白皙不見了,變成了暗沉的顏色,她恍然覺悟,這是凌子胥故意的。
他說“只是現在,你的容顏已經誘惑不到我”,如此便表明,她的容顏,以前是誘惑到她了,應該說陳美玉以前是美的,現在,他不讓她美了。
腦洞有點大,何夢曦放下銅鏡,有點呆傻。
“睡吧!”她說。
燈熄了,卻睡不著,失眠,已經不是一日,白天昏睡,晚上清醒,她的作息時間已經亂了套。
腦子和身體,兩種不同的記憶,在撕扯著她,有時候她甚至會混淆,哪些是陳美玉的記憶,哪些是屬于她何夢曦。
對陳美玉記憶的抗拒,讓她幾乎要精神分裂,她想留住自己前世的記憶,可是,陳美玉的記憶總是不自覺的涌過來,把她淹沒。
她是陳國的公主,自幼錦衣玉食,但是,自她有記憶起,她看到的父王總是愁眉苦臉的,她知道父王的憂慮,子息寥落,她有幾個兄弟姐妹,都莫名其妙的早夭了,只有她得以存活。
她十歲被送往天姥教,送到那里的原因不是為了學習武功,而是為了保住性命。
因為她自幼便身體孱弱,每天吃的補藥都超過了飯食,她的父王正在為此憂慮的時候,她的師父來到了王宮。
沁妤姑姑,云游到此,把她帶天姥山,每年至少一半兒的時間,她都是在天姥教度過的。
沁妤姑姑教她習練內功的秘術,她的身體逐漸的好轉,終于不用依靠藥物養(yǎng)著。
關于天姥教的記憶,何夢曦能記起的并不多,因為在她十六歲的時候,她沒有再回去過。
記憶里,沁妤姑姑送她離開的時候,眼神是從沒有過的張慌無措,以她對天姥教的了解,她知道,一定有大事要發(fā)生,這也是沁妤姑姑要急著送她走的原因。
似乎天姥山上的人很多,但是她記得的只有沁妤姑姑,其他的都是模糊的。
何夢曦躺在床上,大睜著眼睛,在這沉寂的夜里,她的混亂的記憶讓她有些心煩,又有些無聊。
窗臺有黯淡的月光透射進來,她側耳細聽,有寂寥的風,花落的聲音,樹葉被風吹動的“沙沙”聲。
屋頂的風似乎更急,樹葉落在青瓦上,有些飄逸,又有些……,不對,不是樹葉,……那會是什么。
輕柔的,舒緩的,優(yōu)雅的旋轉,衣袂飄飄,在青瓦之間,滑落,又是一個優(yōu)雅的旋轉,落在了院中。
腳步輕柔的幾乎被風聲掩蓋,除了她,任何人都不會察覺到,一個人已經來到了窗外。
而且,根據那微不可查的呼吸,她確定是一個男人,而且武功高強,神秘莫測。
何夢曦一動也不敢動,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窗臺。
果然,一個黑影,已經映在了窗戶上,隨即,一股柔柔的茉莉馨香,沁入鼻息。
味道十分熟悉,那個身影似乎也是熟悉的,可是,她卻想不起是誰,關于陳美玉的記憶,她抗拒的記憶,沒有顯像。
但她可以判斷出,這個人沒有惡意。
窗戶慢慢的,詭異的自動打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