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喆終于愿意配合醫(yī)生好好治療,情緒也漸漸恢復(fù)了平靜,費瑾更是一刻都不愿意讓周喆離開她的視線,劉奕常說“費瑾是周喆的一劑良藥”。
天氣開始涼爽的時候,周喆的傷口已經(jīng)差不多都好了,在醫(yī)生的建議下裝上了一只義肢,穿上長褲和鞋子時,基本上看不出來。接下來只需要定期做一下物理治療,費瑾也不需要時時去盯著他了,但每次當(dāng)費瑾出現(xiàn)的時候,周喆就會變得特別依賴她,明明可以行走自如了,還是常常要求費瑾扶著他去散步,賴在費瑾身上假裝一瘸一拐的走路,熟悉他們的醫(yī)護(hù)人員每次在路上遇到都會忍不住扭頭憋笑,這個平時不茍言笑總是皺著眉頭專心看文件的“霸道總裁”居然會有這樣任性耍賴的一面,給他的形象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萌。
費瑾心里清楚,但嘴上并不說破,事實上,她也非常享受這樣被依賴的感覺,只有在這樣的時候,她才覺得周喆也是一個有血有肉,會流淚會歡笑的,有著七情六欲的真實的人。
又是一年秋風(fēng)起,醫(yī)院樓下的庭院里栽滿了桂花樹,空氣里都彌漫著桂花特有的甜香,沁人心脾。周喆把胳膊不輕不重的搭在費瑾的肩頭,兩個人不緊不慢的漫步在鋪了鵝卵石的小道上,風(fēng)吹過,零星的樹葉緩緩飄落,縈繞在他們身邊。
周喆突然停了下來,從費瑾的頭間撿掉一枚落葉,又細(xì)心幫她把被風(fēng)吹亂的發(fā)絲理到耳后,費瑾有些害羞的左右看顧,周喆扳過她的身子讓她正面對著他,然后慢慢的單膝跪在了鵝卵石地面上。
費瑾吃了一驚,不安的看了看周圍,附近有不少也在散步的病人和家屬或者護(hù)士,她扯了扯周喆的袖子,想把他拉起來,嘴里低聲道:“你發(fā)什么神經(jīng)呀!這么多人,快起來!”
周喆絲毫不為所動,鎮(zhèn)定自若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眼熟的淺藍(lán)色小方盒子,他把盒子舉到費瑾跟前,看著她的眼睛,輕輕的說:“請你嫁給我,費瑾?!比藗兟亩季墼诹怂麄冎車?,有人還拿起手機(jī)拍起了視頻,費瑾有些窘,臉紅了起來,連耳朵都跟著紅了,她低頭看著面前的周喆不知所措。
“上次私下里向你求婚,被你拒絕了,這次我在這兒向你求婚,誠意是一樣的,甚至更多,也請大家伙見證,希望你可以答應(yīng)我?!冰Z卵石不平,站在上面尚能感覺到那種凹凸,更不用說跪在上面了,周喆的臉因為疼痛微微皺了起來,但又竭力想保持臉上的微笑,整張臉顯得可憐又好笑。
周圍的人們都微笑的注視著他們,費瑾只得紅著臉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小盒子,又順手拉了一把他,在圍觀的吃瓜群眾的喝彩聲中周喆便借勢起身,可憐那膝蓋已經(jīng)跪到麻木,腳下一個趔趄,他又差點摔倒,急忙用一個奇怪的姿勢穩(wěn)住了自己,引起了一陣哄笑,費瑾亦是忍俊不禁的看著他笑,怕他尷尬又強忍住,扶著這次是真的一瘸一拐的周喆往回走,走著走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,笑到快要扶不住他了,干脆就蹲在地上笑,周喆只得站在一邊看著她,邊等她笑完,邊嘴里自嘲著:“笑吧笑吧,能給你們帶來歡樂也是我的榮幸。至少我的苦肉計是成功了!”說著他自己也得意的笑了起來。
婚禮定在了圣誕節(jié),在周喆的別墅里舉行,說是婚禮,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型party,聚集的都是一些平時比較親近的朋友和親戚。費瑾身量纖細(xì),穿了一身款式簡潔的珠光色修身魚尾禮服,長發(fā)盤了起來,挎在穿一身黑色西服的周喆的胳膊上,儼然是一雙璧人。
許維維十月底生了個可愛的男寶寶,長得濃眉大眼,非常神氣。產(chǎn)后迅速恢復(fù)體型的她再一次做了費瑾的伴娘,稍稍豐腴的身材裹在一身寶藍(lán)色小禮服里更添妖嬈,她和劉奕一起忙前忙后的招呼著賓客,婚禮的氣氛熱鬧又輕松。
圣誕鐘聲敲響了,大家都涌到了外面的庭院里放煙花,費瑾依偎在周喆的懷里抬頭看著點亮了夜空的璀璨煙火,坦克蹲在她身后,沖著沖擊著它的耳膜的煙火吠叫著,漸漸的,天空終于安靜了下來,只余下裊裊青煙和陣陣硫磺味兒,大家又回了室內(nèi),繼續(xù)飲酒狂歡,請來的一支樂隊彈奏著藍(lán)調(diào)爵士,燈光調(diào)暗了,人們紛紛相擁起舞。
費瑾讓周喆先進(jìn)去,她拉起裙子坐在庭院里的露天搖椅上,用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,仰頭看著夜空。別墅坐落在遠(yuǎn)離都市燈紅酒綠的山區(qū),周圍遍栽桃樹梨樹,故名為“桃李春風(fēng)”,想必春來之時將會是何等的芬芳美麗啊。
江南地區(qū)的圣誕節(jié)是沒有雪的,夜空中月朗星稀,那一彎弦月如夜空的一個微笑,她對著天空呵出一口氣,白霧茫茫中,她似乎看到了夏威的臉,他在對著她笑,那笑容里沒有悲傷,沒有遺憾,笑得如少年般純粹,那么的溫柔。費瑾也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,眼里盈盈的含滿了淚水,她在心里輕聲說:“謝謝你,夏威,謝謝你給我的那些美好歲月,謝謝你曾經(jīng)來過我的生命里,謝謝你曾經(jīng)如此溫柔相待?!彼鹕碜呦蚴覂?nèi),走向那個等待在門口的頎長挺拔的身影,人生落幕了,人生又啟幕了……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