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命,趙軫覺得自己得病了,該請大夫的人是他才對。
沈知嵐被蒙在被子里有些透不過氣,剛睜開眼睛,咦?怎么這么黑?
靠!老子該不會瞎了!
甩了甩腦袋,感覺到自己臉上仿佛是被蓋了什么東西。
呼,還好還好。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手,卻感到自己手臂一陣酸疼腫脹,連正常地抬起都十分費力。
趙軫已平定了心神,見錦被里的人似乎醒了,立刻上前撂開被子:“沈姑娘醒了?”
她被眼前突然出現(xiàn)的臉嚇了一跳,二殿下?所以誰來告訴她這是發(fā)生了什么?
“嗯,醒了。殿下,我怎么——哎呦!”沈知嵐本想起身,沒料到自己出了手腳酸疼,連后背也有些麻木,剛動了一下就疼得她齜牙咧嘴。
“沈姑娘不必多禮了,太醫(yī)馬上就到。”趙軫見她這番模樣料想其傷勢肯定不輕,方才叫不醒可能是馬兒驚慌亂跑間撞了腦袋的緣故也說不定。皺眉向門外道:“太醫(yī)怎么還未來?可曾派人去建承侯府送信了?”
“已經(jīng)去了?!卑﹦傉f完,身后便有小丫鬟領(lǐng)著太醫(yī)匆匆忙忙地拾級而上。阿彥趕緊將門打開,一時不察,尹既明留溜身也跟了進去。
趙軫也不在意,只對太醫(yī)點了點頭:“有勞太醫(yī)看看這位姑娘的傷勢?!?p> “這.....”太醫(yī)沒想到二殿下寢居內(nèi)竟然躺著一位姑娘,方才內(nèi)宦去請他的時候只拿了二殿下的名帖,他還以為是二皇子的身子有什么不適呢。太醫(yī)拱手請了安,也不多敢看,坐在榻前垂著眼說:“還請姑娘伸出手來,容老臣號脈?!?p> 沈知嵐也覺得自己身子有些不對需要看看醫(yī)生,可她這會動下身子都困難,更別提伸手了,只好一臉求救地望著趙軫,企圖傳達自己當(dāng)下的窘境。
趙軫被她一雙“含情脈脈”的杏眼瞧得不大自在,徑直走進了伸手從錦被里牽了沈知嵐一只手出來。太醫(yī)也是見過大風(fēng)大浪的,面上并無過多表情,只是瞧著二殿下對這位姑娘甚是看重,又從自己隨身的藥箱里面取出一塊方帕搭在姑娘纖細白皙的腕子上,閉眼靜靜號脈。
趙軫做完這番動作趕緊退后幾步同沈知嵐拉遠了距離,神色如常。身后的尹既明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趙軫,沈知嵐今日這番遭遇也夠倒霉的,且不論建承侯府會如何,就看二殿下這寶貝勁兒也斷不能輕饒了羅解元。不過,要說這沈知嵐嘛,雖然性格霸道了些,名聲差了些,可這相貌在京中也是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美人兒了,旁的貴女還不如她呢。
“姑娘最近可有服用一些安神的藥湯?”
“我沒有啊。”床上的沈知嵐也有些困惑,太醫(yī)為何這么問?
“這就奇怪了,姑娘脈象虛浮無力,應(yīng)是有服用曼陀一類的藥物才會有此癥狀啊?!碧t(yī)中指用力又探了探她的脈搏。
“可我真的沒有啊,不過這些日子確實總愛睡覺,也沒什么精神?!彼f話聲音越來越小,可不是么,這幾日她每天不是念書習(xí)禮就是睡覺,鉆著空兒就要打盹兒,本來還以為自己是太累了,可細想想,確實透著些古怪。
太醫(yī)也不好多問探聽家私,只回道:“我這里給姑娘開些活血化瘀固本的房子,連著服十日,您這犯困無神的毛病便能養(yǎng)回來,至于您身上的外傷,多用些湯婆子敷一敷,小丫鬟們捏一捏不出三五日也就好了?!?p> “多謝老伯伯了。”沈知嵐微微頜首,想把手抽回來,卻還使不上勁兒:“只是還要再麻煩問您一下,我如今光是這么躺著便覺四肢無力,后背酸疼,可有什么法子能讓我先恢復(fù)正常行走???”
太醫(yī)頭一次被人叫老伯伯,這詞兒聽著新鮮,本以為是二殿下看重的人,怎么著也會有些難伺候,沒成想竟是個伶伶俐俐的小姑娘,也緩了聲音說道:“老臣再給姑娘開些治療外傷的藥,只是這立刻恢復(fù)行走恐怕是不能夠了,您先靜養(yǎng)兩日,屆時自然會慢慢康復(fù)?!?p> 沈知嵐聽她這么說,小臉頓時垮了下來:“啊...還要等兩天啊?!?p> “這不是正好,趁這機會想想自己平時都得罪了哪些人,還給你下這種致人昏困的藥?!币让魈裘颊f道:“不過你這人啊,平日里嘴巴那么壞,看你方才那樣估計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也難查到底是誰吧?!?p> “不難查啊。我已經(jīng)知道是誰干的了?!鄙蛑獚构首鬏p松地回答。
正看著藥房的趙軫聞言也扭頭望著床上的人,有些詫異,這么快就知道是誰做的了?
“是誰?”尹既明意外又好奇,沈小霸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,這么快就破案了。
“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?!鄙蛑獚拐A苏Q劬^續(xù)道:“我醒來便躺在這里了。殿下品行高潔,阿彥善良厚道,太醫(yī)又是方才進來的不作數(shù),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人合適了?!?p> 趙軫聽她此言啞然,這會兒還能說笑,看來是沒被嚇著。
尹既明每每在跟沈知嵐斗嘴的時候都輸?shù)皿w無完膚....趙軫遞了個眼色給阿彥,還沒等他開口,尹既明捂嘴笑著說:“哎呦,我的殿下啊,你這嫌我們倆多余礙眼地就直說唄,看阿彥做什么,他小孩子一個又不懂?!闭f完拉著秦彥出了門。
阿彥急赤白臉地大聲解釋:“我看得懂啊,既明哥,我都十七了,不是小孩子了?!?p> 嘿嘿,傻弟弟。哥哥我說不過沈知嵐,可說得過殿下啊,趙軫千挑萬選了這么個厲害媳婦兒,尹既明想想就覺得興奮。
阿彥見他一臉壞笑,納罕道:“我看得懂殿下的意思啊,反倒是你的我現(xiàn)在不大能看得懂了,既明哥你是不是不舒服?。课铱茨阊燮た偺?p> ......
寢居內(nèi)有些尷尬,兩人都聽見了方才尹既明的話,趙軫刻意離她遠了些,又有些放心不下,留了余光注意床上人的舉動。
沈知嵐躺在床上,盯著對面的兩層紗窗錦閣,緞面的被子上隱隱約約能聞見一絲梵香,她從未同二殿下近距離接觸過,可此刻頭一次聞見這味道,便覺得定是二殿下平日里所熏的香。她稍稍扭了頭,朝趙軫所在的地方望去,只見他立于書案前,案牘與寢居之間并無明顯隔斷,只設(shè)了一席珠簾,槅板上方懸掛著一幅“歲寒三友”,清幽閑適。不過她轉(zhuǎn)念一想,趙軫平日里總是和阿彥、尹既明一處,又覺得好笑,這三人就是歲寒三友本友了吧?
趙軫撩起珠簾進去,看了眼她道:“沈姑娘倒是樂觀。這般光景下也能自得其樂?”
“是吧,我也覺得我挺樂觀的?!鄙蛑獚垢纱囗樦f,反正都這樣了,還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?
趙軫不動聲色地將她露出來的一節(jié)手臂放回被子里,笑著說:“沈姑娘樂天的確是件好事。”
沈知嵐聽他說了兩遍同樣含義的話,這才隱隱約約覺查出這人不像是在夸自己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