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小姐?！?p> 沈知嵐睡夢中隱隱約約聽見落冰低聲啜泣著，又時不時地喚自己，她嘆息了一瞬，這丫頭待她比自己的親姐姐還要親熱些，也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。好容易恢復(fù)了些意識，沈知嵐這才幽幽然睜開眼睛，眼神空茫茫地，恍若未聞一般地失神望著上方。
“小姐！你終于醒了！”落冰喜極大聲喚道。
沈知嵐勾了勾唇角，作怪一般地嚇唬落冰：“再不醒魂兒都要被你叫沒啦！”
“小姐！”落冰聞言果然嚇得不輕，連忙撲到沈知嵐身上，不肯撒手。
沈知嵐被落冰這么一鬧，精神也好了不少，突然瞥見窗外廊廡下立著的趙軫，這才想起自己為什么又遭了這一遍罪。
“二殿下一直在外面么？”因著屋里是重要開著窗戶，所以沈知嵐蓋著厚重的棉被，紫檀木雕花的床榻上堆放的錦被迎枕鼓鼓囊囊地，沈知嵐躺在里面，歪著個腦袋更顯虛弱。
“是?！甭浔戳艘谎鄞巴?，她雖然對趙軫心存芥蒂可直覺告訴她二殿下應(yīng)當(dāng)不是存心傷害小姐的。
“我這就去喚殿下進來?！甭浔郧饲ドw道，這才撩了簾子退了出去。
早在沈知嵐醒來的時候，趙軫便聽見里間的響動了，他屏息注意著屋內(nèi)主仆二人的話，心緒復(fù)雜。其實他還沒做好如何面對沈知嵐的準(zhǔn)備，但要叫他就此離去又萬萬辦不到，這才借著春雪清醒清醒腦子。
日頭已經(jīng)漸漸落了下去，如今天兒也比前段時間長了，碰巧今兒個又下了雪，素白的一片映在寂靜的院落中，好不亮堂。
屋內(nèi)并不暖和，卻沒來由地令趙軫緊張了起來，破天荒地照在簾子外面便停了腳步。
“是殿下進來了嗎？”沈知嵐輕聲問道，她聲音雖低，卻勝在音色悅耳，即便是在病中也不覺矯揉造作。
“嗯?！壁w軫點了點頭，隔著簾子向里瞧了一眼，仍不免有些愧疚“方才，是我一時情急，失手傷了你，對不住?！壁w軫刻意沒用自稱，說完還隱約有些擔(dān)心，若是她仍生自己的氣要怎么才好？
沈知嵐愣了愣，原先她還納悶，怎么睡了一覺起來，趙軫這個熊孩子又開始別別扭扭的了，正想著是誰又惹他了，沒料到竟然是因為這個。
“咳，都是小事兒，人在江湖嘛，打打殺殺的身上多少難免都得留點故事。唉，您這離我太遠(yuǎn)了，我都看不見，要不您再近一點，反正大家都這么熟了是不?！鄙蛑獚?jié)M不在乎道，她的確是沒想到秦大人的事兒能讓趙軫這么震怒，不過人家也道歉了，那就不追究了。眼下是要說清楚，十多年前英國公同此事到底是個什么關(guān)系，她雖然看了許氏寫的信，可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，卻也說不上來什么。
這倒是出乎趙軫的意料之外，不過她不怪自己倒是極好的，趙軫也不再扭捏，掀了簾子便進了內(nèi)間，瞧著沈知嵐有些發(fā)白的嘴，又移步至桌案上倒了杯熱茶：“你先潤潤口?！?p> 沈知嵐接過茶盞吹了吹，抿了一口又覺得太燙，便隨手放在了一旁，急忙問道：“殿下，您同已故的秦大人交情不淺對么？”
“秦大人乃本宮開蒙之老師，自是情誼深厚?！壁w軫目光幽涼，若有所思道。他站在屋外的時候仍在思索沈知嵐昏迷前問他的幾句話。
難不成是她知道了些什么事兒？
又或者是她一直就知道，現(xiàn)在想要告訴自己？
沈知嵐對朝中官員的品階也無太多了解，不過聽趙軫如此說，也覺得此人應(yīng)當(dāng)是很受皇上其中的，能給皇子當(dāng)老師的，那地位還能低么？
“我母親告訴過我關(guān)于當(dāng)年秦大人被害的一些事情，不過我對這些半信半疑，不知道殿下可有興趣一聽？”沈知嵐正襟危坐，神色凝重道。其實她現(xiàn)在半臥著的模樣很難正襟危坐，不過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嚴(yán)重，她還是板正了身子，將氣氛渲染得嚴(yán)肅一些。
趙軫見她如此，頜首道：“愿聞其詳?！?p> 沈知嵐抿了口茶水，這才緩聲開口道：“我前日里聽我母親說，當(dāng)年秦大人是被北夏國人所害，碰巧被我外公遇上了，二人殊死爭斗間那奸細(xì)等來了救兵，我外公被追趕得無法只得暫時躲避了起來。后來，外公也想將此事稟告圣上，可那奸細(xì)卻在朝中有人，竟連秦大人的死因都不曾查明清楚，外公只得郁郁而終了。而且，我懷疑，外公的離世也頗有些蹊蹺?！?p> 小姑娘沒說實話。
趙軫按了按眉心，輕聲道：“所以，你今日才會言語暗示許世子？”
“對，當(dāng)年我表哥尚且年幼，或許沒在意?？蛇@事兒若是串聯(lián)起來的話的確十分可疑，只是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，表哥還能不能查到一些線索?！鄙蛑獚故持盖昧饲孟掳?，憂心忡忡道。
趙軫哦了一聲，神色淡淡道：“這就不必你在意了，你表哥能進大理寺自然有他的能耐，若是連自家人的事情都查不明白，那只能說大業(yè)一朝后繼無人了?！?p> 沈知嵐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了下來，不是，殿下這好歹你爸爸還在位呢，以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自己私下說說玩兒就算了，別讓別人聽見了都活不到春天….
“不…不是，我這不也是正常擔(dān)心一下么，查案總是有些難度的，雖然我表哥確實還挺厲害的?！鄙蛑獚拐f著還有些雀躍，今兒最開心的事兒就是撿了一個能唬人還能判案的親表哥了，嘻嘻。
趙軫下巴微揚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但愿許世子不負(fù)縣主厚望?！?p> 沈知嵐聞言，縮了縮腦袋，又轉(zhuǎn)了話頭繼續(xù)問道：“所以殿下，你覺著是不是要等表哥查清外公那邊的事兒了之后再做打算??？”
“打算什么？即便查明了秦大人的死因，同你沈家好似沒有什么干系罷?！壁w軫冷言道，小姑娘方才的一番話真真假假說了個七七八八，他才聽了一半就覺出些不對來，又瞧著她古靈精怪的樣子還有些可愛，是以也想逗逗她。
“怎，怎么沒關(guān)系了！”沈知嵐這才后知后覺，自己編的這個故事雖然隱去了一些真實部分，卻把靈魂人物方氏忘了，QAQ沈知嵐恨不得像手動給趙軫記憶清零，重新回道一分鐘前，她保證把故事編得再合情合理一些。
“哦？那是什么關(guān)系呢？”小騙子。趙軫見她語塞，心中篤定方才的話語定是編造出來糊弄自己的，暗暗有些不愉，抖了抖絳紫色的宮裝，抱著手臂神情冷漠地等著沈知嵐的回答。
沈知嵐鼓起勇氣，擰眉拼命憋出來了一個理由：“其實，這個故事還有另一個版本，殿下愿不愿意再聽一遍？”
…….
趙軫：媳婦兒腦子是不是有點那個大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