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三 覺醒
普特雷斯很快察覺到了，一股令人不安的力量正在恢宏的大殿里擴散開，仿佛有什么強大的存在正在蘇醒。督軍也覺察出不對，護著主人緩緩向后退去。
在三個人的注視下，江北緩緩站了起來，他低著頭，寬松的祭司袍無風(fēng)鼓動，白光像沸騰的煙氣一樣圍繞著他的身體蒸騰，束縛他的鐵鎖也分解斷裂，一節(jié)節(jié)掉落下來，像琉璃做的一樣在地上摔成了碎塊。
普特雷斯、督軍和凱瑟琳都盯著江北，無法確定他現(xiàn)在是新的亡靈仆從，還是原來的兜帽牧師。
“誰也不能奴役我，誰也別想控制我……”
小小的聲音中，江北緩緩抬起了頭，雙眼中流動著濃郁的白光，白光的尾跡從眼角逸散，向上飄飛，讓人聯(lián)想起在冰封的諾森德大陸奔跑的白色雪狐。
“誰也，不能?。?！”
憤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金屬質(zhì)感，仿佛天雷炸裂，響徹了整座大殿，又傳回嗡鳴的回音，被震散的石礫也從大殿頂部簌簌掉落下來。
伴隨著聲音，強大的氣場席卷而開，如同有形的東西碾過堅硬的地板，凍結(jié)的石面從江北腳下向四周皸裂，綻出蛛網(wǎng)一樣的裂痕。
是牧師！是她熟知的牧師！凱瑟琳喜極而泣，巨大的驚喜甚至讓她忘記了身上被綠火燒灼出來的疼痛。
“不，怎么可能??？他為什么沒屈服??？”
普特雷斯氣急敗壞地大叫，他都快要氣瘋了，那個卑微的自由意志居然戰(zhàn)勝了他的信念魔法，而信石已經(jīng)被安放進他創(chuàng)造出的骨骸體內(nèi)，他再也沒有能力控制他千辛萬苦打造出來的仆從。
“凱瑟琳，退開些?！苯钡纳ひ粢琅f帶著濃重的金屬質(zhì)感，像是兩塊生鐵在敲擊，使每一個字符都顯得格外有力量。
信石的存在也讓他對這副骨架有了更全面的把控，他清晰的感覺到，這段時間靠吸收疫病轉(zhuǎn)化而來的力量正在骨架內(nèi)燃燒，讓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。
“殺掉他！把我的骨架奪回來??！”普特雷斯暴躁地命令自己的仆從，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，信石沒能從內(nèi)部抹消的自由意志，只能靠暴力從外部強行消滅。
普特雷斯的聲音還沒落下，督軍已經(jīng)發(fā)起了沖鋒，高超的技藝使他用極短的距離積攢出了足夠的沖擊力，“砰”的一聲，肩頭重重撞在江北身上。
但江北沒像剛才那樣被撞出去，體內(nèi)沸騰的力量讓他像塊磬石一樣紋絲不動，發(fā)起沖擊的督軍反而退了幾步。
江北飛起一腳，正中督軍胸口。豐沛的力量下，腳底傳來骨骼崩裂的脆響，督軍如同皮球一樣倒飛出去，“轟”的一聲撞在大殿的王座上，小半個身體嵌進堅硬的石頭里。
“你也配叫督軍??？”
剛剛經(jīng)歷的痛苦折磨讓江北離奇的憤怒，他大步向督軍走過去，把對方從王座上揪下來，然后用力甩在了地上，“砰”的一聲，堅硬的地板被砸出了幾道裂紋。
江北伸手掐住督軍的脖子，把對方舉到了半空，本能地感覺到有兩種力量在自己體內(nèi)涌動，一種是冰霜的力量，能凍結(jié)一切，另一種是死亡的力量，能腐蝕一切。
在江北的控制下，兩種力量一起涌出他的掌心，被他的手抓住的頸骨立刻開始發(fā)黑，同時蒙上了一層冰晶，先前勇猛善戰(zhàn)的督軍痛苦地叫出了聲，但不管怎么掙扎，都掙脫不出江北的掌心。
“你也配叫督軍??？”江北又重復(fù)了這句話，同時手上發(fā)力，準備徹底了結(jié)這個被遺忘者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裝著綠色液體的小瓶子丟到了江北腳下，綠色的火焰“轟”的一聲燒了起來。
熾烈的氣息撲面而來，江北丟下督軍，跳出火焰的范圍，目光鎖定在害得他那么痛苦的原兇上。
在江北的注視下，普特雷斯膽顫心驚地后退，又從皮袋里掏出一個裝著綠色液體的小瓶子丟出去，但目標(biāo)不是江北，而是站在一旁的凱瑟琳。
凱瑟琳正震驚于江北展現(xiàn)出來的力量，等反應(yīng)過來時，熾烈的火焰已經(jīng)在她腳下爆開了，但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沖過來，把她從燃燒的烈焰中抱了出去。
普特雷斯的目的也正是為引開江北，有個事實讓他無比尷尬也無比惱恨，他親手締造了一個不朽的存在，但沒辦法控制它，也打不過，只能逃命。
普特雷斯從皮袋里抓住幾個紫色的小瓶子，用力摔向堅硬的地板，“噗噗”幾聲，濃郁的紫霧騰起來，向四周擴散。
江北擔(dān)心紫霧有毒，抱著凱瑟琳退開了，等紫霧散開后，普特雷斯和督軍已經(jīng)不見了蹤影。
江北沒有追擊，普特雷斯有一點說的沒錯，擁有信石這顆心臟后，巫妖王殘余的力量確實能被他感知和使用了。
但就他感覺，巫妖王其實并沒有留下太多的力量，骨架內(nèi)的力量都是這段時間靠吸收負面能量轉(zhuǎn)化來的，具體有多少很難說清，但有個百分比，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，以力量的消耗速度，只能維持十分鐘左右。
換言之，這種形態(tài)更像一個大招，需要加倍消耗積攢的力量才能啟用，等力量耗盡，他又會像上次嚇退三只病狼后那樣陷入極度的虛弱。
所以當(dāng)務(wù)之急，是在兩個被遺忘者反應(yīng)過來前離開這里。
擁有信石，這種形態(tài)已經(jīng)受江北控制，他的意識里仿佛多了一個開關(guān)，“按”下開關(guān)，身上蒸騰的白光消散了，雙眼也恢復(fù)了正常。
“你怎么樣？”江北打量了一下凱瑟琳，她柔嫩的雙手和纖細的手臂上布滿灼傷，雪白的臉頰上也有兩塊焦黑，但看起來好像不太嚴重。
“疼……”凱瑟琳這才覺出火焰涂身留下的灼痛，像了受委屈的孩子找到依靠，縮在江北懷里，“嗚”的一聲哭了起來。
“別哭，先離開這里，回去再說?！苯毕仁┘恿艘粋€恢復(fù)術(shù)在凱瑟琳身上，暫時減輕她的疼痛，然后抱著她向大殿正門走去。
哈維就躺在門前不遠的地上，已經(jīng)被燒得體無完膚，連身上的金屬鎧甲都被燒透了，散發(fā)出陣陣難聞的焦糊味兒，但還沒死去，躺在那里神智不清的痛哼。
江北原本打算讓這個卑鄙小人留在這里活活疼死，但跨過對方的身體時，又有些猶豫，說到底，他是位牧師。
“咱們把他帶回去吧?！眲P瑟琳也做不到見死不救，試探著說。
“好，你說怎么辦，就怎么辦?！苯敝獍参縿P瑟琳，把她放在地上，先用幾次強效治療術(shù)治療了一下哈維，又給對方施加了一個恢復(fù)術(shù)。
“謝謝?！奔儍舻纳袷ブψ尮S短暫恢復(fù)了清醒，聲音嘶啞地說了兩個字，然后又昏了過去。
“希望這次你能吸取到足夠的教訓(xùn)?！睆墓S的聲音中，江北聽出了悔意，一只手把凱瑟琳扶起來，另一只手拖起這個紈绔子弟，離開了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