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 無巧不成書
江北布置陷阱耗費了不少時間，天色已經黑下來，那個術士就在附近，他擔心再次遇到，決定連夜趕路。
越往后走，山嶺越高，黎明時分，江北徹底進入了山里。他沒有地圖，也不知道自己走得對不對，但大方向沒錯，總歸能到海邊。
江北在山里走了兩天，一直平安無事，覺得那個術士不可能再追上來，行程恢復了正常，白天趕路，晚上冥修，不知不覺又是四五天過去，算起來路程已經走了近一半。
這天，江北爬到一座高山的山頂眺望，隔著兩三座山頭，已經能遠遠望到平地，但天空黑沉沉的壓滿烏云，即將大雨傾盆的樣子，江北望見對面的半山腰上有個醒目的洞口，應該是個山洞，準備過去避避雨，再繼續(xù)趕路。
江北下了山，沿著崎嶇的山路走到那個洞口時，天空已經悶雷滾滾，大雨隨時可能落下來。
江北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(huán)境，只見洞口位于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，除了他爬過來的路徑，平地一側還有一條較平坦的山路能爬上來，不過以他剛才所處的位置看不到，否則可以節(jié)省不少力氣。
江北看到山路蜿蜿蜒蜒地通到山下后一分為二，一條通向北邊，另一條折回南邊，好像是走出這片山嶺的途徑，但他為躲避那個術士，一開始就走錯了，才在山里繞了這么久。
這時一聲驚雷震響，積聚了許久的大雨終于從天而落，江北顧不上多想，走進了洞口。
洞口看著不大，但進去后豁然開朗，是個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，能容納數(shù)百人的樣子，光源只有洞口的這一點光亮，越往里越黑，空氣中也彌漫著清涼的青苔味道。
江北目力超常，黑暗對他造不成影響，在洞穴里轉了轉，找了一塊平坦的大石頭爬上去，邊休息邊等雨停。
……
“破雨、臭雨、死雨……”薇薇安邊抱怨邊奔跑，大雨傾盆而落，幾乎看不清前面的路，讓她的步伐跌跌撞撞的。
“別的虛空行者都安逸地呆在虛空里，我卻跟著一個愚蠢的人類淋雨，”阿拉克斯抱怨道，“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告訴她，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山洞?！?p> “哪里有山洞？”薇薇安問。
“就在那邊的山上，咱們剛錯過去?！卑⒗怂够卮?。
“死阿胖，不早說，”薇薇安用力錘了阿拉克斯一拳，“快過去避避雨。”
“好癢，”阿拉克斯抱怨道，“你再撓我的癢，我就回虛空了。”
……
江北等了許久，山洞外依舊雷聲滾滾，大雨也“嘩嘩”下個不停，準備靠冥修打發(fā)時間，剛閉目坐好，忽然聽到洞口外傳來了腳步聲，好像有人來了。
江北在山里連續(xù)走了幾天，一個人也沒碰到過，好奇除了他以外居然還有人在這附近，腦子忽然一激靈，不會這么巧，是那個術士跑來了吧？
念頭還沒轉完，一道穿著紫色法袍的倩影就從洞口跑進來，身旁跟著深藍色的虛空行者，確實是那個術士。
她已經被淋成落湯雞，一頭黑發(fā)披散開，濕漉漉的垂下來，法袍上也不停往下滴水。
江北服了，這片山地群山無數(shù)，他走了幾天也沒走出去，竟然能和這個術士湊到一個山洞里避雨，要不要這么有緣份？
擔心被術士發(fā)現(xiàn)，悄無聲息地趴在石頭上，一口大氣也不敢喘。
山洞里光線黑暗，薇薇安的視力遠沒江北好，又站在明亮的洞口，沒看到他，一邊喘息一邊抱怨這鬼天氣，忽然打了兩個大噴嚏，感覺有些鼻塞。
她嘶了兩口氣，抬手招出一團暗紅色的火焰照亮，帶著阿拉克斯在山洞里轉了轉。
江北棲身的那塊大石頭有兩米多高，體積也不小，足夠他藏身，他趴在上面一動也不敢動，祈禱術士不會爬上來看一看，否則一場大架在所難免。
薇薇安注意到了那塊大石頭，但渾身透濕，又冷又累，懶得爬上去檢查，在山洞里粗略地走了走，就回到了洞口附近，輕聲念誦咒語，暗紅色的火焰從掌心飛出去，落到了地上。
這是惡魔的混亂之火，形態(tài)和法師的元素火焰截然不同，沒有聚在一起，而是呈分散狀，而且不需要介質也能燃燒，火苗像水一樣在冰冷的石面上流淌，不久便鋪成了一灘篝火。
薇薇安不知道山洞里還有別人在，讓阿拉克斯站到火焰旁邊當衣架，脫下濕漉漉的法袍、鞋襪搭在它身上烘烤，自己也坐在火旁，揉搓著兩只雪白的腳掌取暖。
江北聽到了術士脫衣服的窸窣聲，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她衣不遮體地坐在火光中，一口老血險些當場噴出來。
這要讓術士發(fā)現(xiàn)他在這里，非跟他拼命不行，把頭低回去，一口大氣也不敢出，暗暗盼著雨停，術士烤干衣服離開。
薇薇安暖和了些，心情也有所好轉，又哼起了在林地里哼過一次的曲調，不時吟誦一段咒語，補充消失的火焰。
江北聽著術士哼唱，莫名覺得好笑，暗暗想著這姑娘發(fā)現(xiàn)山洞里還有他在，會是什么情景。
兩個人一個趴在石頭上不敢動，一個坐在洞穴里悠閑地烤火，雨也一直沒停，反而有越下越大的意思，山洞外的平地積滿了雨水，漸漸漫過洞口，開始向里倒灌，流到了那灘篝火旁。
“死雨、臭雨、破雨，和那個混蛋牧師一樣討厭……”
薇薇安被迫穿上還沒烤干的鞋子站起來，往山洞深處走了幾步，避讓涌過來的水流。
江北聽到術士罵自己，更是好笑，要是這姑娘發(fā)現(xiàn)他就躲在這塊石頭上，不知道作何感想。
雨水不停從洞口流入，在地上蔓延開，薇薇安在山洞里轉了轉，尋找高處，視線忽然落到江北藏身的大石頭上，微微一笑，帶著阿拉克斯向石頭走過去。
江北聽到術士朝這邊走過來，吃了一驚，回頭看到身后還有不少空間，小心翼翼地向后面挪去，盡量不弄出一絲聲響，但法袍不小心蹭掉一塊小石頭，發(fā)出了細微的響聲，萬幸山洞外正好打了一聲驚雷，轟隆隆的雷音把響聲掩蓋了過去。
薇薇安被雷聲嚇了一跳，沒聽到石頭掉落的聲音，讓虛空行者站在石頭旁，踩著它往上爬，頭探出了石頭表面。
這里是山洞深處，光線照不過來，一團黑暗，她沒考慮到山洞里有別人，一時間竟沒發(fā)現(xiàn)趴在石頭角落里的江北，自顧自爬上了石頭。
雖然兩個人隔著一小段距離，但江北還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。他視力極好，在黑暗中也能辯物，在這樣近的距離，只見術士面容精致，透出一種醒目的明艷，睫毛又密又長，瞳仁黑得出奇，邊緣有圈紫色的陰影，不知道是天生還是研習術士魔法的緣故。
她左額角和右腮分別有一塊紅腫，應該是被那天的野蜂蜇出來的，還沒完全消退。
江北不想和術士交手，原本準備奪路而逃，但看到術士神色如常，好像沒發(fā)現(xiàn)他，趴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，祈禱這姑娘不會召喚火焰照亮。
可惜事與愿違，薇薇安站穩(wěn)后，立刻抬手招出一蓬暗紅色的惡魔之火，火光中，她猛地看到一個人影趴在石頭上，“呀”的一聲尖叫，跳起來兩尺高，落地后沒站穩(wěn)，歪歪斜斜地向石頭下摔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