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大兇
青青高山，素裹銀裝。茫茫平原，一片皚皚。
漫天有清揚(yáng)的飛絮，地上有裊裊的炊煙，還有圍墻外，絕世而獨(dú)立，思考人生的……云清。
天地如此素凈，她心中卻是如此的抓狂。
云清本來心里正在想把自己思想境界往高了推推，可恨，這時候有魔音穿耳。
豬圈里兩個半大的豬崽子，又開始了每天撕心裂肺的二重奏。
這特么是又餓了，豬這個生物，實在是破壞意境小幫手。當(dāng)時怎么會讓他們養(yǎng)豬？不好養(yǎng)，還吵人。
小矮子云清，裹的像個大粽子，真看不出美感。
云清：你懂啥，要的是心境、心境，知道不？就這點(diǎn)要求，怎么這么難。
這破天氣，就一個字，冷。
起碼得有零下二十幾度。溫度驟降，漫天鵝毛大雪，連續(xù)下了好幾天。估摸著，還有更低的溫度在后面等著。
族人們什么也干不了，也不出去了，怕掉雪窩子里。
整天貓在洞里或者房子里聊天打屁。
冰也不用鑿了，現(xiàn)成的化雪為水。
再不就是男女在一起喜歡干點(diǎn)啥，反正最近部落里多了四個新孕婦，看這架勢，接下來還得有孕婦產(chǎn)生。
其中有一個孕婦，肚子都起來老大了，得有六、七個月。
平時是個高高壯壯的女人，穿的又臃腫，云清之前竟然沒發(fā)現(xiàn)。也是，她一姑娘，哪有那個敏感性。
現(xiàn)在有一個肚子明顯起來了，云清才去注意其他孕婦。
果然細(xì)節(jié)上還是有門道，比如干啥事都護(hù)著點(diǎn)肚子啊，再比如，拒絕男人們過來獻(xiàn)殷勤啥哪。
要是每年都這么多懷孕的，怎么孩子這么少？還是剛好碰到，就這么巧？
原本部落里的孩子只有四人，小卡卡是最小的，也快四歲了，其他三人，也明顯不是同年的，有一個甚至已經(jīng)偶爾當(dāng)大人使喚了。
也就是說，這幾年部落內(nèi)，都沒有新增小孩，這不科學(xué)呀。
或者是，有孩子，但都沒保住。也許是疾病，也許是饑餓，也許是一切不良因素疊加的結(jié)果。
可想而知，如果是冬天出生的孩子，母親吃不飽，就沒有奶水，沒有動物奶，沒有米湯，能活下來，那都是奇跡。
總之在這么個殘酷的世界里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巫滿老太太瞇瞇笑，豁牙漏齒的憶苦思甜：過去，冬天每日只能吃一頓，還是半饑半飽。
不忘拍拍云清的手，感嘆的說道：如今真是好啊，食物充足，鹽巴充足。清，你是全部落的救星。
有吃有喝有鹽，有男人，有女人，孩子圍繞身邊，有安身之所，幸福不過如此簡單。
這個冬天據(jù)小草說，是她過的最幸福的冬天。
云清心里有點(diǎn)小不好意思，被人感激的滋味還挺好的。
整個部落進(jìn)入了慢時光狀態(tài)，溫馨，閑適。
所有族人卻不知道，危險正在偷偷逼近。
這日云清半夜突然驚醒，又是一身冷汗。
嚇著了。
鵝毛般的大雪連下一個月，把山川大地整個蒙在一個厚厚的白色大棉被里。不僅有雪，還有風(fēng)。
西北風(fēng)呼叫著，夾雜著雪粒子刷刷的打在人臉上，刀割般的疼。
室外溫度被云清偷偷量測過，零下三十八度。
部落挖的壕溝已經(jīng)被大雪填滿，只留一點(diǎn)邊緣凹下去的痕跡。
早上起床如果不清理屋前、洞前的積雪，根本別想出來。
每日屋頂?shù)难┮惨敕⊕呷ィ蝗晃蓓敹加袎核娘L(fēng)險。
部落人認(rèn)為，能見度如此低的大風(fēng)雪天氣，絕對不可能有敵襲，甚至那幾日連崗哨都撤了。
環(huán)境惡劣到什么程度？人在外面一會兒都受不了，男人到外面尿尿，都會成一個冰柱子。
如果在外面待一天，活著都難。更何況，距離這里最近的部落需要三日路程。
云清也是這樣認(rèn)為的，萬分之一遭受外部落襲擊的可能，都不會有。
安啦~
可他們低估了人類生存的決心。不是一場風(fēng)災(zāi)雪災(zāi)就能夠阻攔。
就是那個萬一，噩運(yùn)在族人睡夢時驟然降臨。
四十來個襲殺者，帶著饑餓的瘋狂，滿身的戾氣，只半個小時就席卷了整個部落。男人、小孩、女人，全部死亡，無一生還。
這些襲殺者找到部落儲存的冬糧：腌肉、魚干、白菜、山芋。
不管是不是生的，一邊興奮的大吼大叫，一邊抄起來就往嘴子塞，腳下踩得是鹿部落族人的尸體，和滿地的血紅。
巫滿、旦、小草和可愛的小卡卡，等等那些女人孩子們，甚至連掙扎呼喊一下都沒有，短短幾分鐘時間，就被撲入房中的惡魔直接屠戮個干凈。
風(fēng)雪掩蓋了聲響，四十幾個男人又沖入山洞，一個個包圍襲殺。睡眼惺忪的族人，慌亂中去摸身邊的武器，哪里還來的及。
族長甸死了，再強(qiáng)壯，也在幾人的合圍下慘死。
悲哀嗎？顧不得。一切發(fā)生的太快。
有心算無心，對方只付出三個人的生命代價。
其中一人還是在進(jìn)入部落時掉入壕溝，被木刺戳傷，只一聲慘叫就嘎然而止。
下一秒就被一個鷹眼、兇戾的男人一矛槍釘住了喉。
付出這個人的代價是值得的，這些兇煞連猶豫一下都沒有。壕溝被發(fā)現(xiàn)了，快速繞過去，找到大門。大門沒人看守，直接幾人扛起路障，輕輕挪開。
就這樣，鹿部落之前的準(zhǔn)備，像是一場笑話。
……
深深的吐出一口氣，才讓云清堵著的心，稍稍舒緩一點(diǎn)。
大雪已經(jīng)連下了六七日，最多不超過二十五天。
如果鹿部落完蛋了，自己該何去何從？
人的心很浮，卻又很容易安定。不愿失去這種安定，你就必須去融入，必要時，必須去保護(hù)。
云清鎖了鎖眉頭，一拳錘在躺椅上。
鹿部落絕不能完蛋。
熬到天亮，云清就去找族長和巫滿。
族長和巫滿一聽，滿臉的驚愕和恐懼。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聽云清的噩夢，他們信，可希望這只是一個夢。
這一次太可怕。
族滅，以血腥殘忍的方式。
老太太哆嗦著拿過卜算器具，龜甲被那雙干枯的手，拋起，落下。
三個人眼光跟著落下……
大兇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