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六日,金曜日。
第二天早晨醒來前,伊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。
夢境中,他在一個說不出名字的市營巴士終點站。
當(dāng)時在市營巴士沒有來到的前提下,前面排隊的已經(jīng)有大約三十到四十個人。等到發(fā)車時,人數(shù)已經(jīng)是蔚然大觀。足夠裝滿任何一輛大型巴士。
巴士到了后,他上了車。按說有這么多人,他是沒有座位的??墒瞧婀值氖?,他坐到了靠著車窗的座位。
開車后不久,經(jīng)過某個著名的觀光站點。有個女乘客趁著停站的時間,竟然下車去購物!而司機不等她回來,就匆匆發(fā)動汽車。女乘客一路狂追,仍然追趕不及,摔倒在道路上。這時候,她的外衣和包還在汽車上。而司機依然不管不顧。
隨后夢境切換,一轉(zhuǎn)眼伊東就出現(xiàn)在JR京都站。這種速度,007都得甘拜下風(fēng)。
他拿著車票上了車。這列車也不知道是開往東京都,還是大阪或者名古屋。不僅如此,此車是不是新干線也不得而知。
更令人驚奇的是,列車上不是指定席或者是自由席,而是間隔如房間的寢臺車廂。
這種寢臺列車自上世紀(jì)五十年代若朝陽初生,潛力無限。七十年代則到達了耀眼的巔峰。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卻已經(jīng)如落日余輝,褪盡一身榮耀。
昭和六十三年,日本非常著名的豪華寢臺特急列車“北斗星(Hokutosei)”號開通運營。它營運區(qū)間為東京上野至北海道的札幌,途經(jīng)青函海底隧道。
這個被鐵道迷們奉為“一生必定要來朝圣”的深藍色列車,現(xiàn)在隨著JR北海道新干線開通,已經(jīng)黯然離場。這宣告著寢臺列車的徹底走向沒落,不復(fù)昔日的榮光。
當(dāng)然,寢臺列車現(xiàn)在只作為觀光用途,還是保留了數(shù)條線路。最著名的當(dāng)然是日出瀨戶?xx號。
這兩個車身連接,共計十四節(jié)車廂的列車,從東京都始發(fā),奔向?qū)娇h岡山市站。在岡山市站則一分為二,各奔東西。
第1至7號車廂的“日出瀨戶”號以四國的香川縣高松為終點站,而第8至14號車廂的“日出xx(Sunrise)”號則會駛至JR西日本山陰本線的島根縣出云市站。
伊東找不到自己的座位,因為他的車票是自由席。不是寢臺急行或者是寢臺特急。這使他非常著急,又充滿了不解。為什么寢臺列車,會售賣自由席?寢臺列車哪來的自由席?
伊東看到有個年輕的女人,把寢臺房間收拾得如枝垂櫻一般,紅如烈火。
這時候,有個女人也是和他一般境地。
這個女人面容似乎很美麗精致,卻始終籠罩在朦朧的薄霧中。她身穿艷麗多彩的色留袖,腰間配著較細(xì)的名古屋帶。
女人和伊東做了簡單的交流,卻并沒有通名報姓。他倆一起去尋找列車員。也不知道為什么,就下了列車。
她把一個紅色的卡片插入路邊的某機器。伊東則抱著行李趕緊道:“我拿著就行?!焙髞砭蜕宪嚵恕?p> “車上只有三個最高級的指定席。一個是你,一個是我?!?p> 無名女人傲慢地強調(diào)著。
下一個場景則是伊東到了她的寢臺房間。
她似乎有些累了。伊東只好抱起她,放在床位上。
剛才無名女人還穿的是色留袖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神速地變成了清麗的小振袖。嗯!她露出的手臂柔嫩白皙,閃耀著晶瑩的光澤。
無名女人的眼中泛出神采,她的手抱住了伊東。
激動的他剛想回應(yīng),卻因為情緒緊張必須去廁所。
清晨如期而至。
伊東戀戀不舍地從美夢中醒來。他憋了一泡尿。
他從來沒有想過,打斷美夢竟然會因為這個緣故。
美夢總是容易消逝,惡夢卻總是如約而至。郁悶的伊東,只好到了廁所解決了一夜的積蓄。
上完廁所,伊東非常不甘心。這美夢只做了一半。要是現(xiàn)在睡下,能接上剛才的美夢就好了。
于是他重新躺了下來,試圖繼續(xù)睡下。
只是這就應(yīng)該叫做癡人說夢吧!他睡不著了!唉!真是郁悶啊!
不過值得慶幸地是,他未完結(jié)春夢中的無名女人不是前田。
吃了早餐,伊東回到了房間。他最后整理了一下旅行箱和隨身背包,就下了樓。到了服務(wù)臺,干脆地把房間退掉。并結(jié)清了住宿費。
出了酒店,陽光溫柔地灑落下來。伊東想起昨天的上上簽和今晨的美夢。
?。∶篮玫奈磥?,就要降臨了!
他激動不已,差點就手舞足蹈起來。在這種激情地帶動下,他輕輕松松地拖著旅行箱,到了免費接送車站點。
接送點的人數(shù)絕對沒有超過十個人。大概是起得比較早的緣故,這些人明顯睡眠不足。
有的張大嘴巴打著長長的呵欠,嘴角似乎有余涎的痕跡。有的頂著黑眼圈,樣子頗像上野動物園的大熊貓“香香”。有的帶著旅行箱,看樣子是要到JR京都站乘車。有的則只背著雙肩包,可能要到京都站前換乘其它交通工具。
W酒店的接送車往返于JR京都站-酒店兩點,中間并沒有任何站點提供停車服務(wù)。因此要是在京都市內(nèi)旅行,無疑是直接坐市營巴士或者電車更方便。
過了許久接送車才來,此時因為是早春的緣故還是有點冷的。所以伊東風(fēng)衣所有的扣子都已經(jīng)系上,抵御說冷不冷卻格外涼爽的晨風(fēng)。
這時候就體現(xiàn)出了等車先行者的強大!
這些早于他前來的,稀稀拉拉的乘客帶著一眼惺忪上了車。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意。最清醒的伊東,反而最后一個上了車。
車子發(fā)動了。不一會,就到了JR京都站。剛才一臉?biāo)獾某丝蛡儯孥E般地精神抖擻起來。那勁頭,就像是去觀看職業(yè)棒球賽。
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,令他目瞪口呆。難道這不足五分鐘的車上小憩,就是類似在母體中的黃金睡眠?!
看來這些人是要進行一場令人期待的旅行!只是……
隨著乘客一個個離去,百思不得其解的伊東拖著旅行箱下了車。他走進了JR京都站中央口(烏丸口),匯入了連綿不斷的人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