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要是那樣我會覺得更慘的!伊東君。敏之家是三代人?!?p> “?。≡瓉矶蛇呄壬沂亲鎸O三代!”
伊東恍然大悟。
他還以為渡邊的母親是相當能生!結果鬧半天他猜錯了!
“前兩個名字是敏之的祖父祖母。山里人結婚早,生孩子也早。他們去世的時候都不滿六十歲。中間的是他的父母,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。最后面那個麻紀,是敏之的妹妹。當時應該只有四歲。唉!非常漂亮,純真地像是一個小天使。她留著劉海,說話奶聲奶氣的。真是卡哇伊??!我們都喜歡她?!?p> 泰成滿臉悲傷,眼中含著熱淚。
“爸爸,這就是您說起的渡邊家的麻紀姑姑?!?p> 靜香小聲地問詢著。
“一點都不錯!靜香。要是麻紀還活著,現(xiàn)在應該三十八歲了。敏之也四十二歲了。真希望他們能夠活下來,那該是多么讓人興奮的事情?。 ?p> 泰成滿目凄然,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磅礴而出。靜香見狀沒有再說話,默默地陪著她的父親。
??!這種壓抑傷感的氣氛!我可受不了!
伊東搖搖頭。
他不適合站在兩個追思故人的人旁邊。于是他就在原址這里走走,那里看看。時不時抽出一塊木板,看后又放了回去。
每一塊木板,代表著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生存過的家庭。每一個上面的名字,都曾經是鮮活的生命!他們歡笑,他們悲傷,他們迎來朝日,他們沐浴月光。
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,努力地活著!
但如今他們不僅失去了生命,甚至連遺體都不知道在何方!
伊東謂然嘆息。
實在是分外殘酷的人生??!
當他走到一個分溝的前面,被某個事物吸引住了目光。
“咦?似乎……那是……什么?”
在這個溝槽的石頭和木板之間,似乎夾著什么東西。不過只露出一角,令人猜測不到會是什么?
伊東右手抓住石頭上的凹陷,使勁一掀。左手順勢抽出木板,然后立放在一旁。那個東西也由此被帶了出來。
被帶出的物品上全是塵土,還有壓痕。但是能看出來,似乎是一個布制品。
他抓在手中,果然很輕盈。在腿側拍了拍,頓時塵土飛揚。伊東趕緊避開。等到塵土差不多散盡,他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東西竟然是一頂制帽。
“??!竟然是老式的學生制帽?!”
伊東喃喃道。
制帽上還有些灰塵,他使勁在腿上甩打了幾下。終于,帽子上的兩條白線也出來了。
“一頂白線帽?”
伊東有些困惑。
為什么這里會有白線帽呢?誰會把帽子放在這里?
然而他的眼睛很快瞪大了。因為這個白線帽的帽蓋上,有被燒焦的痕跡!
這種白線帽,當年是舊式高校的制服帽。只要是男生,都戴著這種帽子。是全國范圍的。那么兩條線的,是高等學校制服帽。
這一點,他早就知道了。
全國的高等學校也不少。雖然現(xiàn)在的高校已經沒有制帽的蹤影,但是畢竟存在過許久。這一年年下來,其實留存下來的數(shù)量相當可觀。
但是這帽子上的焦痕又是怎么一回事?難道……?這……不可能吧!
泰成和靜香過了一會走了過來。他的眼睛紅紅的,似乎流過很多淚水。
背對著他們的伊東,不著痕跡地把帽子藏在身上。
“望月先生,您哭過了?”
“伊東君,有的回憶很美好,有的卻充滿悲傷。然而又不能忘卻,因為是生命中的一部分?!?p> 這店主說話用詞不僅精彩,還挺有哲理??!
伊東覺得泰成做店主實在是屈才了。
“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地活下去。只要能活下去,一切都可以淡然?!?p> 伊東也只好拋出了某心靈雞湯來回應。
泰成點點頭。
“伊東君說得對極了!我們人類的最大敵人,不是戰(zhàn)爭,不是災害,不是疾病,而是時間!咦?你竟然發(fā)現(xiàn)了小雪的‘家’”。
“什么?您……說什么???!望月先生。您說這里……這里就是小雪的……‘家’!”
伊東因為吃驚過度,變得結結巴巴起來。
“是的呢!伊東君。你看看?!?p> 泰成順手拿起靜立無言的木板,用袖子拍落上面的灰塵。
“久家。久家勝彥,久家安佐子,久家小雪?!?p> 伊東看到木板上,果然寫著久家的一家三口。就是小雪的名字已經模糊不清,像是被擦去一般。
他嘆了口氣。
一場突如其來的山洪,導致西南村不復存在,很多家都被輕而易舉地滅門了。
那種浩蕩澎湃的威勢,摧毀了一切沿途的生命,大概只有鳥類才能夠逃脫吧!
敏之、小雪,還有許許多多的西南村的人。他們在哪里?失去生命的他們,還記得西南村嗎?應該記得吧!縱然成為怨靈,也應該記得故鄉(xiāng)吧!
“久家三口人,渡邊先生是一家六口。望月先生,還有人數(shù)更多的家族嗎?”
“當然有!就是村長,他姓野田沢。村長的家族在西南村可是說一不二。人丁也是最多,差不多二十多個呢!整個西南村才多少人!”
“??!二十多個人,全被山洪滅族了!”
伊東臉色發(fā)白。
一個家族?。∪羰窃趹?zhàn)國時代,家族被滅是司空見慣的事情。但是幾十年前就有些讓人心驚了!要是發(fā)生在繁華的都市,那引起的驚濤駭浪足以讓市長下臺。
“西南村幾百口人呢!幾乎一個都不剩!二十多個看似不少,比起……其實不算什么了!”
泰成說著大家都明白的道理。
“唉!一個個冰冷的數(shù)字下,卻是不能重活過來的人??!”
伊東仰天長嘆。
逝去的生命已經逝去了,人還是應該活在當下的。
他立即想到了剛才的白線帽。
好奇怪啊!富岡提到過高橋的白線帽被燒焦了一塊。而他從木板下拿出的白線帽也燒焦了。這僅僅是巧合嗎?
整個事件中,這個神秘的白線帽究竟代表著什么呢?究竟是不是高橋那個呢?
伊東覺得現(xiàn)在,事件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起來。他看似就要撕破籠罩案件的迷霧,卻發(fā)現(xiàn)真相愈加遙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