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山林深處的一條小溪里,一只小田螺十分仰慕溪邊那棵高聳入云層的香檀樹,每天都在水底看著他發(fā)呆。一天小田螺下定決定,她要告訴檀樹自己對他的感覺,于是她喝飽了水爬上了岸,她叫了聲檀樹,可是檀樹沒有理她,小田螺想,一定是他太高了聽不見,她便爬上他的樹身,爬了一會兒她又喊了一聲檀樹,可是檀樹還是沒有理她,小田螺想,一定是自己爬的還不夠高,于是她拼命的爬啊爬,可是中途沒有一次檀樹回應過她。終于,小田螺的水分用盡了,她再也爬不動了,她預感到,自己要就這么凝固在檀樹身上死去了,而檀樹卻依舊是這樣靜默。
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去時,忽然下了一陣雨,她又被沖刷到了溪水里,小田螺從沒有覺得溪水里是這么的舒服……
第二天醒來,溪螺感覺睡得很飽,神清氣爽,她穿著睡衣走出去,就著院子里水龍頭的水撲在臉上洗了把臉,而后叉著腰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吐出來,感覺無比的舒爽。
看太陽這會兒應該快中午了,可是院子里綠意蔥蔥并不感覺到多熱,她又看了一眼爬滿葡萄藤和牽?;ǖ幕▔?,想起昨天的夢,忍不住走了過去,那邊確實有點聲響。她悄悄的靠近,把一片綠葉撥開。
那邊,一個頎長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,拿著一個舊籃球往樹上綁的球框扔過去,球進了,男子回過頭看了一眼,曲溪螺撥著葉子的手忍不住一抖。
男子瞇了瞇眼,似乎發(fā)現(xiàn)了她,走過來彎下腰湊近花墻的孔。曲溪螺猛地把葉子放下,葉子上還沒來得及被曬干的露水撲到男子眼睛上,他低聲“啊”了一聲用手去摸臉。
“沐檀——你在干什么呢?”
是襄奶奶的聲音。
“怎么了?”墻的那邊傳來他的聲音。
“飯好了,你去隔壁叫一下溪螺,讓她收拾好了到這邊吃飯?!?p> “哦……好。”
曲溪螺急得像是只要被吃掉的小雞,在原地疾步打轉,他怎么會在這里?他什么時候來的呢?
不行,冷靜,冷靜,管他為什么在這兒,都跟她沒關系了,這次不管怎么樣她也不再動心了。
最后他推開門進來的時候,她還傻乎乎的站在院子里的廊下。
在這里見到她,他顯然也有些意外,慢慢走進來看著她,最后平靜地說:“奶奶讓我叫你過去吃飯?!?p> “不用了,我中午自己吃就行,麻煩你告訴襄奶奶,我今天還要收拾東西,這一整天就不過去了?!毕菖κ棺约嚎雌饋砗芷届o自然。
他是不慣反復邀請別人的,于是點了點頭,“哦?!?p>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。
他們的關系是很奇怪的,雖不說針鋒相對,但是也絕不到說說笑笑的地步,大概是多說一句話都別扭。
他跟她多說一句話會違反他的原則,而她跟他多說一句話,會傷害她的自尊,于是誰都沒有要交流的意思。
曲溪螺換了衣服后隨便啃了兩口面包就開始打包奶奶的東西,這里已經(jīng)被清理過了,剩下的是些零碎和舊家具。奶奶的幾個箱子(據(jù)說是奶奶的陪嫁)要寄到父親那里,剩下的她可以拿去自己保存。
正收拾著,襄沐檀卻又來了,他過來敲了敲堂屋的門,大概是在院子里喊溪螺沒聽見。
“我奶奶讓我送過來。”
他把一個食籃放在地上,點了下頭,像是要說什么,可終究沒說,隨后轉身走了。
溪螺手里正拿著一個剛翻出來的奶奶以前做給她的布老虎坐在地上,至始至終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。
下午她把打包好的箱子搬到門口等快遞來取,正好看見襄奶奶被襄沐檀扶著上車。
溪螺忙跟襄奶奶打了招呼。
“溪螺,這是我孫子沐檀,他早上剛來。對了我晚上要是回來你就別做飯了,來奶奶家吃?!毕迥棠踢€不忘叮囑一聲,然后看著孫子說,“我檢查一下就回來,別弄得太麻煩了?!?p> “還是住院的好,我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陪您把病治好?!毕邈逄凑f著把襄奶奶的一個提袋放進后備箱。
“住院?我又沒什么大病住什么院!那些醫(yī)生就會讓人住院,萬一你哥哥結婚我趕不回來怎么辦?隨便弄點藥吃吃就好了?!毕迥棠碳敝f。
“所以就盡快的去醫(yī)院看,早住院就能早出院?!毕邈逄凑f,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。
“你這孩子……真不聽話,就沒你這樣的孩子,拿我老婆子的話都不當回事?!?p> 襄奶奶委屈的嘮叨著。
襄沐檀坐好準備倒車,從后視鏡看了看正搬箱子的溪螺,突然又停下,解了安全帶下來,幫她把箱子都搬了出來。
“謝謝……”溪螺說。
他一聲不吭的放下最后一個箱子又上車,車子平穩(wěn)的倒出狹窄的胡同,伴隨著襄奶奶的嘮叨開走了。
一路上,襄奶奶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孫子缺少那么點人情味兒,心里酸楚,嘴上的嘮叨也停了。襄沐檀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比平常要緊的多,似乎很不自然。
猶豫再三,他還是開口。
“奶奶,隔壁的那個曲溪螺……我小時候見過她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