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夏,28歲,是紅城建筑設(shè)計研究院最年輕的一級注冊建筑師,半年前被任命為設(shè)計六所所長。
佟夏頂著所長的名號,其實活得跟三孫子一樣。
上有數(shù)座大山,下有無數(shù)大仙,中間還要跟一幫不要命的甲方爸爸們周旋,每天兩眼一睜,忙到熄燈,心里的苦,即便是醉意闌珊,也是說不出一分。
佟夏發(fā)現(xiàn),不知道從何時起,他成了那個別人眼中愿意“擦屁股”的人。
沒人愿意干的工程,他干,沒人愿意出的差,他去。
末了,還要忍受著時不時的流短蜚長。
“能者多勞,人家老佟有本事!”
“聽說了嗎,他這是把自己當(dāng)接班人培養(yǎng)呢……”
“噗!也就是他愿意干那擦屁股的活……”
“……他越能干,咱們不就越舒服嗎?這年頭誰嫌傻子多?”
是啊,這年頭,真的傻子其實不多的。
這不,還不到七點,佟夏這個大傻子已經(jīng)在公司門口等候,跟甲方約好了要去五百公里以外的驊港。
半個多小時過去了,甲方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。
佟夏忍不住撥通了甲方聯(lián)系人杜毅的電話。
“哎呀,佟工,實在不好意思,我們蘇總臨時有點事,再過二十分鐘,好嗎?”
“好。”
MMP!我能說不好嗎?你早說八點,我還至于一大早飯都沒吃嗎?佟夏憋了一肚子火,卻也只能先來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館,先填飽肚子再說。
一碗手搟面,剁椒茄子鹵,五分鐘下肚,出了一身汗,痛快!佟夏瞬間覺得回血不少,人間活一遭,又何必那么復(fù)雜呢?不就出差嗎?死不了人,老子不怕!
佟夏就是這樣,看上去張牙舞爪,其實就是一碗手搟面就能搞定的人。
只是這個秘密,一般人并不知道。
那個姍姍來遲的蘇總,終于在一個小時后到位。
奇怪的是,他竟然是親自開車,沒帶司機,黑臉杜毅坐副駕駛,佟夏上了后座,系好安全帶,準(zhǔn)備睡覺。
佟夏剛閉上眼睛,電話便響了,一出門,準(zhǔn)有事,這幾乎成了定律。
“什么?你們在我辦公室門口?…可我已經(jīng)上了高速了……”
“張總,圖紙的事,你先找小楊,我三天后回去?!?p> “…審圖?發(fā)我微信吧,一會停車了看?!?p> “袁總,電子版圖已經(jīng)發(fā)給崔工了,可是,剩下的設(shè)計費……”
設(shè)計費?什么費?設(shè)什么計?計什么費?一說到設(shè)計費,基本等于把天聊死了。
電話一個接著一個,佟夏強忍著想罵娘的沖動,無力地閉上眼睛,心頭有個念頭在不停地閃現(xiàn),這么累心累身,到底是為什么?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?
“高工,你這挺忙啊?!焙谀樁呕仡^看了一眼佟夏。
“emmm,是啊?!辟∠奶а?。
你這不是廢話嗎?佟夏沒有心情跟他廢話,繼續(xù)閉目養(yǎng)神。
砰!
巨大的響聲和隨之而來的急剎車,佟夏的腦袋猝不及防的撞到了前座,還好自己系了安全帶,他意識還十分清醒,萬幸的是,前后沒有什么車,所以他們只是拋錨在了高速上。
好好的路,哪里來的障礙。
佟夏下了車,看著四周干凈的高速公路,再看看杜毅和蘇和,三個人面面相覷,這真是大白天見鬼了。
“我明明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,但是當(dāng)時卻什么也沒有看到,現(xiàn)在也是……”蘇和有點語無倫次。
杜毅還不死心,跪在車頭,低下身體,試圖有新的發(fā)現(xiàn),卻也只是發(fā)現(xiàn),水箱漏了,車胎爆了。
沒辦法,一行三人只好頂著六月的大太陽等候救援。百無聊賴,佟夏靠在高速護欄網(wǎng)上刷微博。卻冷不丁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圓鼓鼓的……雞蛋?
本來就不爽,哪來的倒霉蛋?別來煩我,佟夏抬腿給了一腳。
??!
可是,下一秒,佟夏聽到的卻是自己的慘叫聲。
這哪是雞蛋啊!明明是石頭,腳部傳來鉆心的疼痛,再低頭一看,那顆和雞蛋一般并無二致的蛋竟然還是原封不動的躺在佟夏腳旁。
佟夏撿起了那顆蛋,奇怪,這個蛋蛋竟然是有溫度的。
佟夏看著手中的“雞蛋”有點發(fā)呆,明明就是個雞蛋,重量也只是普通的重量,可剛才是怎么回事?算了,今天見鬼的事情還少嗎?這個蛋蛋既然被我撿到了,那不如拿回去吃掉。
“什么東西?”杜毅湊了過來。
“不知道誰家的雞,這么不檢點?!辟∠膿u了搖手中的蛋,“晚上煮了吃?!?p> 一個小時后,蘇和的司機開著另外一輛車趕到,大家繼續(xù)西行。
經(jīng)過這一番折騰,佟夏著實累了,困意襲來,不一會便睡熟了。
“真夠笨的,也不知道DR周為什么會選擇這個廢材倒霉蛋?”
聲音倒是挺好聽,可是,他是在罵人,廢柴?倒霉蛋?我他媽……最近是夠倒霉的。
“看什么看,說的就是你!”
這下佟夏惱火了,“你說誰是廢柴?縮頭烏龜,出來!”
“我的系統(tǒng)顯示,你已經(jīng)超過25歲,但是魂筑系統(tǒng)竟然還未啟動,不是廢柴是什么?”
啥?佟夏兩眼懵逼,眼前除了那個來回轱轆的“蛋”,并沒有任何其他東西,更不要說有人了。
這是只“蛋精”嗎?
“看什么,我只是暫時還不適應(yīng)你們舊人類社會的環(huán)境,現(xiàn)在只能呆在殼體里面,再過一個月,我就能出來了?!钡熬穆曇舻故呛苡写判?。
佟夏徹底懵圈了,什么舊人類社會,這可是嶄新的二十一世紀(jì)?。 澳闵俸f了,我困的很,別打擾我睡覺?!?p> 反正,也只是一個夢而已,睡覺要緊。說我是廢柴?難道你是精英?管你是什么,一會到了驊港,先把你煮熟吃掉。
佟夏睜開眼睛的時候,感覺的腰部癢癢的,嗯?是那只蛋在動?
佟夏手伸進口袋,握住了那個蠕動的蛋,腰部又一陣酸麻傳來,緊接著他聽到了一個極低的聲音:“……別亂摸我?!?p> 哈?摸你?
佟夏下意識地看了看前座的杜毅和蘇和。并未發(fā)現(xiàn)異常,這才放下心來。
“笨蛋,他們聽不到我說話。”
佟夏:“……”尼瑪嘞,但是他們能聽到我說話,你一個人傻逼叨叨的說個啥勁啊!還說我笨蛋,自己現(xiàn)在什么形象不知道嗎?
佟夏握住蛋精的手,力道又加重了幾分,小樣,看我不捏碎你。
蛋精動了一下,安分下來,佟夏卻發(fā)現(xiàn),手中的溫度在慢慢升高,甚至有點燙手。
佟夏放開了手,奇怪的是,他放下手之后,蛋的溫度漸漸講了下來。
喔,估計是自己的手溫度太高了。
接下來那顆蛋便安靜得像一只真的雞蛋了。佟夏繼續(xù)閉上眼睛,迷迷糊糊又睡著了。
一路南行,中間服務(wù)區(qū)吃了一次飯,臨近傍晚時分,才到達目的地驊港。
坐了一天車,腰都快斷了,來到賓館,佟夏便癱倒在了床上。
“笨蛋,今天晚上不許喝酒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