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惟在廖公館仆人的帶領(lǐng)下，走到了停車場。
廖公館的停車場是露天的，其他賓客的司機都在這里等著，好幾家的司機都互相認識，各自聚在一起聊著天說著閑話，小王年紀小不愛和他們湊一塊，此時的他正在看昨日剛在書攤上買的武俠小說書。
“小王，東家說讓你開車到門口等著?！鄙蛭┐蜷_車門對著駕駛座上的小王說道。
“奧，知道了?！毙⊥醢研≌f書往腳下一丟，啟動發(fā)動機就往別墅門口開去。
可還沒開幾步又停了下來。
“阿偉，趕緊上來啊?！?p> “來了來了。”沈惟拿著顧之衡的文明杖，趕緊跑了上去。
廖公館的停車場距離別墅正門需要饒個大花壇，沈惟聽著小王說道：“我們東家就這樣，這種宴會能不來就不來，就算來了也待不了多久?！?p> “原來如此?！鄙蛭┬睦锵氲拦植坏脮稽c也不驚訝的樣子。
車開到的時候顧之衡已經(jīng)在和廖明城道別了，而旁邊的顧菁也一改原來的樣子，乖巧地站在一邊。
“明城，那我就先回去了?！?p> “路上小心，回頭我們再聊?！?p> 沈惟拿著文明杖趕緊從車里下來，趕緊又跑到車后座，見顧之衡和顧菁一前一后的走了下來，伸手打開了車門。
顧菁心情很好，一路上嘰嘰喳喳和顧之衡說個不停，雖然顧之衡并不搭理她。
“哥，這個廖律師是你的誰??？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這么隆重的宴會。”顧菁滿心歡喜地想著在廖公館看到的一切，仿佛真正的主人公就是她。
顧之衡手中低頭看著那快已經(jīng)銀色懷表并不理她，顧菁早習(xí)慣他這副樣子，不過因為心情很好也不在乎。沈惟坐在副駕上也不說什么，只是從后視鏡上看著顧之衡眉頭皺起，眼里滿是孤獨和荒涼。
車子就很快開到了顧宅，沈惟幫他們開車門，顧菁和顧之衡說了再見后就開開心心地跑回去。
顧之衡將文明杖遞給沈惟，將手往褲袋里一伸，徑直往“何所”院走去，沈惟快步跟上。
一進屋顧之衡就開始自顧自地脫衣服，沈惟將文明杖往架子上一放，伸手接過西裝外套，顧之衡坐在沙發(fā)閉著眼睛定了定神。
“東家，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？”沈惟想起顧之衡一晚上都沒吃東西，就只喝了一杯酒。
“好?！鳖欀馓ь^看著沈惟，眼睛亮亮的。
沈惟將顧之衡的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，可就在她剛走出主屋的時候，坐在沙發(fā)上的顧之衡也站了起來。
“東家？”
“我和你一起去?！鳖欀庑那橛行┑吐洌驗樵谘鐣现缓攘艘槐銠壩敢膊惶娣犞蛭┮ズ髲N心中一動。
“哦?！?p> 晚上9點，后廚已經(jīng)沒人了。
顧宅雖然是蘇州園林的風(fēng)格，但內(nèi)部全都被顧之衡翻修過。每一間屋子都裝有電燈，非常方便。
沈惟摸黑找到了墻上的開關(guān)，“噠”的一聲，整個后廚都亮堂了。
“東家，吃面可以嗎？”沈惟翻了翻菜架上，只找到了兩只番茄兩個雞蛋和一捆龍須面。
顧遠在世的時候，就是由張婆子負責(zé)買菜，為了保證每天買的菜足夠新鮮所以只買夠一天的量不會多買。
“可以?！鳖欀庾陲堊狼暗牡首由希髲N沒有電風(fēng)扇房間里有些悶，他伸手將領(lǐng)結(jié)取了下來，接著又把領(lǐng)口處的紐扣也解開，于是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。
顧之衡看著沈惟利索的動作，突然想起了在英國的母親林蘅，每年生日的時候林蘅都會給他做一碗長壽面，雖然一開始并不好吃，不過后來慢慢養(yǎng)成習(xí)慣如果不吃總覺得整個生日缺了什么。
“阿偉?！?p> “東家？”沈惟剛把番茄和蔥花切好，就聽著坐在桌前的顧之衡問了一句。
“你以前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我以前是濟世堂的學(xué)徒啊?！?p> “不是，我是說再以前。”
“我，我以前，我是我爹在路邊撿到的，后來他死了我被趕出來了，然后我就自己來東陵城了?！鄙蛭┮粫r之間想不出其他的說辭，只好將自己以前的事說了出來，好在顧之衡也沒有再繼續(xù)問。
顧之衡沒想到沈惟的經(jīng)歷和自己居然會這么相似，只是自己比起他來不知道要幸運多少，他想起之前送沈偉回家的時候那破舊的房子，那盞隨時會壞掉的路燈，怕是剛從老家回來沒有多少錢，所以只能住在那種地方吧，心中浮起了一絲憐憫。
很快沈惟就將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端到顧之衡面前，紅紅的湯汁上加了兩個溫泉蛋，上頭還飄著一點綠色的蔥花，一看就讓人食欲大增。
沈惟遞上筷子和勺子，顧之衡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。
面湯有些燙上面還冒著白煙，顧之衡怕眼鏡起霧就將那副金絲邊眼鏡摘了下來放在了桌上。這是沈惟第二次看到顧之衡摘下眼鏡的樣子，疏離淡漠的眉眼下那微微顫動的睫毛，顧之衡真的長得很好看。
沈惟站在邊上看著顧之衡，不知道自己的手藝他喜不喜歡。
“你不吃嗎？”顧之衡吃了兩口突然抬起了頭，眼里帶著詢問的意味，沈惟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顧之衡的眼睛好像是棕色的。
“我，我一會再吃?！?p> “一起吃吧?！鳖欀獠碌搅松蛭╊檻]的地方，他本來就不怎么在意這些，更何況現(xiàn)在只有他們兩個人，說著就把桌邊另一張凳子拉了出來。
“哦?！鄙蛭┲缓媚昧藗€碗盛了點面湯。
顧之衡看了看沈惟手中的碗，白色的瓷碗里只有湯汁，別說雞蛋就連番茄也沒幾塊，底下的面怕是也沒幾根吧。
“這點夠吃了嗎？”
“夠了，我胃口小吃得少。”沈惟把兩個雞蛋和大部分番茄都給了顧之衡，鍋里只是剩下零星的幾塊，面也所剩不多，不過即使這么點對她來說也夠了。
顧之衡拿著筷子的手輕輕一動，像是在做一件很自然的事一樣將碗里另一個雞蛋夾給了沈惟，然后低下了頭繼續(xù)吃了起來。
沈惟呆呆地看了看碗里的雞蛋，眼眸一動，像是有顆種子在心里發(fā)了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