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章：疏離

　　吃飽了的顧之衡心情比原先好了一點，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在院子里忙活的沈惟，卻連喊一聲的勇氣都沒了，昨天晚上的那個夢給他帶來的沖擊有點大，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回事。

　　以前他也夢到過喬琪，可這已經(jīng)是之前的事了，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？他算著時間，突然的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，他不會真的喜歡上阿偉了吧？

　　顧之衡的手指有些不安地輕敲著桌面，他想起以前在英國念書的時候也是聽過一些的，外國人思想開放，對那方面的事也是比較想得開的，可顧之衡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傳統(tǒng)的中國人，所以也會覺得自己并沒有開放到這種程度。

　　更何況顧之衡知道自己是個很固執(zhí)的人，一旦深陷其中就會難以自拔，所以有些苗頭還是趕緊掐滅的比較好。

　　顧之衡捏了捏眼角，覺得腦殼有點疼，這件事還真是有些棘手啊，不過最后他得還是出了一個結論，自己應該和阿偉保持距離，除此之外確實也該認識認識那些小姐名媛，好好考慮結婚的事了。

　　秋天的東陵城，相比夏天蕭瑟了不少，街邊的梧桐樹葉紛紛落了葉，正如同沈惟的心，光禿禿的沒了以往的色彩。

　　沈惟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顧之衡的變化，她覺得東家這幾天似乎變得不愛搭理她了，特別是去濟世堂的時候連車門都不用她開，像是刻意保持距離一般連話都不怎么和她說了，沈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惹他生氣了。

　　顧之衡連續(xù)幾天的反常，就連小王也發(fā)現(xiàn)了，這天吃晚飯的時候，沈惟心不在焉的樣子吸引了小王的注意。

　　“阿偉，怎么了，想什么這么出神?。俊?p>　　“?。俊甭牭搅诵⊥醯穆曇簦蛭┮庾R到自己碗里的飯一口都沒吃。

　　“阿偉，臉色怎么這么差啊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？”走門口走進來的月娥看著沈惟的臉擔心地說道。

　　“沒有，沒有，就是想我爹了?！鄙蛭D出一絲笑容，搖著頭也不敢把真相說出口。

　　小王想起昨天就是中秋節(jié)，看到阿偉這幅樣子肯定是沒回家，便問道：“阿偉，你一直都沒回家嗎？”

　　沈惟吃了一小口飯，回答道：“沒有，我家不在東陵城?！?p>　　小王看了眼沈惟，把壓在心里幾天的疑問說了出來：“阿偉，你是不是哪里惹了東家不高興??？”

　　“?。?？”沈惟的手微微一抖，剛剛夾了起來的山藥又掉回了盤子里，她心中不禁一嘆，難道連小王都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
　　看了阿偉的反應，小王更加肯定了，于是繼續(xù)說道：“我發(fā)現(xiàn)這幾天似乎東家都不怎么和你說話?！?p>　　沈惟放下筷子，扣著手背上的紅痣，皺著眉頭說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　　小王見阿偉一副沮喪的樣子連忙安慰道：“你要是有什么做錯了，趕緊回去和東家道聲歉，東家不會計較的?！?p>　　“小王，如果我犯了個很大的錯，東家會不會把我趕走啊？”沈惟就怕顧之衡想起了那個晚上的事情，心一下子沉到了底。

　　趕走？小王知道顧之衡是個很有原則的人，如果顧宅的人真的犯了什么不能原諒的錯誤那也是有可能被趕走的，可他不信阿偉是那種人，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樣子繼續(xù)說道：“不會的，你好好回去和東家道個歉，他啊，不是那種記仇的人?！?p>　　“我知道了?！鄙蛭┮е齑近c了點頭，扒了幾口飯就吃飽了。

　　廊橋邊上的荷花已經(jīng)枯萎了，稀稀拉拉的落在湖面上，顯得蕭索又孤單。沈惟走回“何所”的時候想了很多，從第一天成為濟世堂學徒，到第一次見到顧之衡，再后來自己跟在他身邊一直到現(xiàn)在，才小半年時間她的生命發(fā)生了巨大的變化。心中感慨萬分。

　　沈惟仔細想了想這幾天發(fā)生的事，除了中秋節(jié)那天晚上的意外，她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哪里惹到了顧之衡了，看來他是真的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了，想必東家也會覺得惡心或是反胃吧，畢竟對著她現(xiàn)在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做了那樣種事情。

　　沈惟自嘲地笑了笑，搖著頭一臉的荒涼。

　　“也許我會成為第一個被東家趕出顧宅的下人吧？”沈惟被這個突如而來的想法有些驚嚇到了，她知道如果離開了顧宅那么濟世堂也去不了了。

　　沈惟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有了種看不清的迷茫，當初敢一個人從東陽村跑出來的勇氣似乎也消失殆盡，她覺得顧之衡對她實在是太好了，好到讓她差點忘記了自己身上的不能為人所知的真相，就像是個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的那種。

　　怎么辦，她不知道，但有一點可以確定，她不想離開顧之衡。

　　沈惟不想哭也不能哭，她哪里有哭的資格，只有那些富家小姐才有哭的資格，沈惟不想矯情。

　　她無力地蹲在花壇邊看著顧之衡的房門卻不敢走進去，她需要一點時間收拾一下心情。

　　“阿偉，怎么蹲在這兒??？”

　　顧之衡清冷的聲音從沈惟的頭頂上傳了過來。

　　“東家！”沈惟趕緊抬起頭，見顧之衡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，手里還拿著一籃橘子。

　　顧之衡吃完飯就接到了柴師父的電話，說是素琴的家里人從鄉(xiāng)下帶去了一筐貢柑，柴師父讓阿德給他送了一籃，剛巧阿偉去吃晚飯了，顧之衡便自己去門口拿了，可他才走進院門，卻看見阿偉像個小蘑菇似的垂頭喪氣地蹲在花壇邊上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沒什么?！鄙蛭┶s緊從地上站了起來，眼睛卻看到了顧之衡手里的橘子，剛想伸手幫顧之衡拿，可又害怕他嫌棄自己，只好慢慢縮回了手。

　　顧之衡看到了沈惟的動作，但手里的這籃橘子實話說有點沉，看著阿偉小小的身板想了想還是自己拿著吧。

　　沈惟見顧之衡這樣更加確定自己是被嫌棄了，低著頭絕望地跟在他身后走到房門口就停了下來。

　　顧之衡將橘子放到桌上，正想去浴室洗個手，卻見阿偉正跪在門前一臉絕望地看著他。